天光大亮。
隔江两岸,依然飘着雨丝,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萧赛红孤零零地站在江边,凝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一筹莫展。
穆桂英已经去赴宴一整天了,城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纵是宴会上酒酣消沉,以她的谨慎和精明,断不会在强敌环伺的城里过夜。
难道,宴会上出了什么变故吗?
在天的另一边远方,从乌云里不时闪出雷光,这意味着在上游正降下一场倾盆暴雨,才使得此处江水变得愈发湍急。
此次南征,无论是杨家的精兵,还是呼家的强将,都是步战的好手,可是到了水泽丰沛的江南,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而狡猾的魏登,似乎也做好了负隅顽抗的准备,他焚毁了沿江的渔船,坚壁清野,虽然穆桂英和萧赛红已经多次派出能干的将领,去搜寻可用的船只,但就目前萧赛红手中掌握的船只数量来说,要攻打三江城,还是捉襟见肘。
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穆元帅才冒险进城赴宴,她希望通过兵不血刃的办法,取下三江。
此时,三江城的一个牢房里,宋军的五虎将被敌人捆成了肉粽。
他们已经被丢在这里一整夜了。
相对来说,他们还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无需承受如穆桂英那般的酷刑和蹂躏。
当然,他们也听不到从另一个牢房里传来的惨叫声和云雨呻吟。
呼延庆、呼延平、高振生和王豹四名虎将,呼呼睡了一个晚上,唯有杨文举彻夜难眠。
自从在宴会上昏迷之后,醒来便是在这个牢房里了。
他四下寻找,也不见母帅穆桂英的踪影,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母帅是三军之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征南大计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这时,呼延庆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大喝一声:“睡得真他妈舒服啊!”
其他三名虎将也被他吵醒,呼延平大怒,对牢房大骂:“有人吗?快放了你家爷爷,要不然,矬爷今天就要你们的牢房给踏平了!”
高振生道:“呼二爷莫急,哪怕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理睬我们的。”
呼延平继续骂道:“魏登小人,竟敢在爷爷的酒里下药。是汉子的,出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王豹道:“不知穆元帅现在何处?”
呼延平问道:“穆元帅也被魏登小人抓起来了吗?”
高振生摇摇头:“不知。我等昏迷之时,尚见元帅和敌兵大战。”
呼延庆接下去道:“元帅身怀绝技,三江城里的这些喽啰,岂是她的对手?想必她早已杀出重围,设法回到了大营。不时她将派兵过来,营救我等。”
听了呼延庆的这番言语,杨文举的心里安慰了不少。
他深信母亲的实力,而且,既是同时被擒,为何独不见她被关押。
想必如呼延庆所言,早已杀了出去。
只要母帅可以安然无恙,他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牢门忽然“哐当”一声被打开了,进来一群身着南唐号衣的兵卒,为首的一人三十多岁,身高丈余,面色苍白,右边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白纱。
正是在宴会上被呼延庆打成残废的南唐大将冯雨。
冯雨见了呼延庆,怒向胆边生,对着呼延庆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直踢得呼延庆弯下腰,痛苦不止。
一旁的呼延平厉声喝道:“毛贼,休对我哥哥动手,有本事,你就冲着你爷爷来。”
冯雨不理会他,吩咐兵丁道:“魏将军有令,把他们全都押去帅堂。”
十几名兵丁一拥而入,从地上拾起五虎将,推推搡搡地,把他们押往帅堂而去。一路上,五虎将自是大骂不绝。
帅堂正是昨日宴会之地。此时早已撤去了残羹冷炙,打扫了地上的杯盘狼藉和血迹,甚至连墙角的帷幔也撤去了,显得十分空旷。
魏登坐在帅案后面,威风凛凛,佟风、包信分立两旁,魏珍、魏宝坐在下手。
依次往下,还有十余名南唐的将领。魏登道:“堂下五人,是否呼延庆、呼延平、杨文举、高振生和王豹?”
五虎将昂首挺立,怒视着魏登。呼延平大声应道:“正是你家五位爷爷!”
魏登微微有些动怒:“阶下之囚,犹是嘴硬。见了本将,还不下跪?”
杨文举道:“我等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中间跪皇上天子,岂能跪你这等无名小将!”
魏登“哈哈”一笑,表情诡异,说:“你便是浑天侯穆桂英的儿子,少令公杨文广的弟弟杨文举么?”
杨文举正色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家爷爷。”
魏登面露微笑,连声道:“好好!不错!”
杨文举对他怒目而视:“既知道了你爷爷的大名,还不快将我放了。如若不然,待我母帅搬来大兵,顷刻之间,让你的三江城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