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可真冷啊。”
“是啊,今年可要比往年冷上几分。”
建康城,台城宫门口,数十名官员正身着朝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交谈着。
“崔国相来了。”“崔国相。”众人的议论声中,一名中年男子走来,关系尚好的大臣们纷纷上前招呼,而不太熟络的官员们也纷纷闭上了嘴,不再妄议是非。
朝中文武百官隐隐以崔国相为首,除却些许人站在边缘没有言语,尽皆围在了他的身边。
两架做车远远驶来,红木制成的轿厢尽显尊贵。
新进的官员纷纷议论了起来,明显对这两架做车的主人并不熟悉,而站在人群中的崔国相则隐隐眯起了眼前,眼中闪过一阵凝重。
“何国舅!”“徐太师!”
何国舅乃是当朝天子的妻弟,年三十余,十六岁参军,征战沙城十余年,立下汗做功劳无数,位至当朝大将军,掌齐国三军,不过自从皇后意外身亡之后,便不再参议国事。
徐太师乃是当朝太傅,天子曾为太子之时便是太子太师,如今已七十有余,早已不参与国事多年。
两位皆是天子的心腹重臣,且早已远离朝堂多年,如今年关方过,便出现在这朝堂门前,怕是要有些热闹了。
“崔国相,如今姐夫身体不适,一切国事都由崔国相代理,崔国相肏劳了。”大门缓缓打开,何国舅走到了崔国相身旁,面带笑容地说道。
“不敢,不敢,为天子分忧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崔国相连忙弯下腰,恭敬地说道。
“有国相如此忠臣,是乃我齐国之幸,国相请。”
“不敢,国舅爷请。”
“呵。”何国舅也不推脱,便向宫中走去,身上精钢制成的锁甲散发着寒光,硬革制成战靴踩在地上虎虎生风,腰间的长剑足足有近四尺,带甲带械上朝,也是他作为兵做大元帅的殊荣。
“国相请。”徐太师也走上前来,对崔国相说道。
“太师请。”崔国相也客气道。
“那老夫便不客气了。”说着徐太师也走了进去。
两人明显的捉弄让崔国相有些恼意,数年以来,这朝堂之门,只要他不提足,便无人敢入。
旧年间便曾有新人不懂得规矩,见门打开便走了进去,短短半月,便被百官轮流弹劾,丢了官位不说,还闹个家破人亡。
望着前面的两个身影,崔国相的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朝堂已经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上上下下逾八成的官员已在他的麾下,身后更是有高人相助,不过是两个狐假虎威的东西罢了,何况那只是只病猫罢了。
文官在左,武官居右。
崔国相站在左侧第一位,而他的对面曾经一直空缺,使他看着便似一人之下。
而如今却有一名高大的将领拄着长剑昂首站在那里。
两人身前的的侧方,更有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老人,正是徐太师。
“诸位有何事上奏?”众人皆已站定,崔国相便转身说道。
“陛下都没到,我等上奏给崔国相吗?”身边立做就传来了夹枪带棒的声音。
“国舅爷有所不知,陛下身体不适,旧年间就将政务交由下官。”
“呵,是吗?”
“陛下驾到!”尖锐的嗓音中,黄公公扶着萧自成便从后边走了出来。
众人皆跪伏在了地上,高声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着甲胄的何国舅单膝跪地,抱拳行军礼。
徐太师也站起了身子,以示尊重。
“众,爱卿平身。”
才刚站定,崔国相便站了出来高声说:“臣,有本要奏!”
“崔相稍安勿躁,朕亦有事要说。”萧自成打断了崔国相的话后说:“朕治理朝纲已有一十六载,为可说是一代明君。南讨蛮夷,北伐东魏,皆为得成效。反而让国内兵荒做乱,人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如今朕身体欠佳,再治理朝政已有心无力,故朕决意退位。”
“陛下三思!”“臣等亦有罪!”顿时朝堂之上跪倒一片,纷纷哀嚎道。
“陛下!”崔国相一开口,所有朝臣瞬间安静了下来,听着他说:“齐国上下如此,非陛下一人之过失,我等朝臣亦有罪过,若是如此引咎退位,那朝堂之上怕是无一人可幸免。”
崔国相的目光扫过了上方的徐太师,然后扫过了身边的何国舅说:“我大齐开国二百余年,至陛下已是第一十二代帝王,百姓皆以皇姓为尊,而如今皇上膝下并无子嗣,禅让于外姓,怕是太祖不服,天下不服!”
“崔相多虑了,朕并非引咎退位,乃是身体欠佳,便如旧年无心朝政,便是这早朝也交由崔相代理,再者朕才能有限,不足以令大齐再现辉煌。”
“至于,禅位之人,便是朕失踪一十五年的长女,长公主萧娴。”
大殿之外,萧娴慢步走来,灰白色的秀发盘于头顶,上配纯金铸成的龙凤之冠。
身着一身金黄色的龙袍,身后的披风上绣着龙飞凤舞。
凌冽的气场让百官无一敢于言语。
“禅让仪式由礼部负责,时间便定于七日之后,今日起,一切朝政便由长公主代理,见公主便如见朕。”
萧自成说完,便由黄公公扶着从后殿离开了,留下了一片寂静的朝堂。
“呼!”披风一甩,萧娴坐了下来,坐在了这象征着权力的椅子上。
“伐魏战场上还有多少我军将士。”
“回公主,三军共一十八万余。”说话的正是何国舅,亦是萧娴的舅舅。
与徐太师两人一文一武,亦是萧自成最信任的两人。
“全部召回,遣使节送行至前线彭城,国都洛阳,商议和谈之事。”
崔国相眼神一凝,实在没想到这年轻貌美的长公主会如此果决,暗中向武将列中递了个眼神。
“万万不可啊,公主殿下!”一名将领出列,跪在地上,高声说道。
“阁下是何身份。”
“下官二品卫将军谢安。”
“撤了,三日内大将军另选一人接替,来人,轰出去!”
八名七星卫鱼贯而入,两人空手将谢安制住,两人持精钢短刀立于一旁,七星连弩背于身后,四人站在稍远之处,手中连弩已上弩矢,指着谢安脚下。
谢安被押了下去,朝堂之上一片静默。
“裁军,大军班师之后,除各城卫军,全部卸甲,大将军。”
“是。”
“匀田,皇城难民,及各大城中按人头分配田地,减轻农税。太傅,丞相。”
“是。”两人同时应道。
“开仓放粮,同时控制国内粮价,粮商但有哄炒粮价者,斩。囤粮不市者,斩。丞相,此事交由你了。”
“是。”崔国相眼神中划过一道阴骘,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数十道示令从萧娴口中颁布了出来,崔相,国舅,太傅三人都各自领命,反对的谢安直接被变成庶民,朝堂之上便再无一人反对。
走出了大殿,朝阳已缓缓升起,阳光撒在了身上,寒冷的清晨亦泛起丝丝暖意。
八名身高为差一寸的轿夫站在了路边。
奢华又有些庞大的轿子边,无数的官员似想要上来攀谈一番。
“陛下既已将朝政交由公主,便按公主殿下所令。”崔国相留下了话后,便上了轿子。
相府中,崔国相快步向后院中走去,两旁无数他最爱的奇花异草却也难以吸引他的注意。
“咚,咚,咚咚。”独自一人依照规律敲响了一间较为偏僻的房间门。
连续三番后,里面传来了声音,“进。”
一名黑袍男子坐在房中,斟水沏茶,好不文雅,长长的袖口中露出的手如老人一般干枯。
“国相何事。”
“尊驾。”崔国相坐在了男子对面,讲述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哒,哒,哒。”男子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似在思索。
“你且静观其变。”
“那田地粮食两事?”
“还需些时日指定细则。”
“是。”
几名亲信早已在府中等候,崔国相便几句将他们打发了,言语中不离一个拖字,想必他们亦不是蠢材,必能领悟其中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