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点点头。
僮军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
穆桂英突然喊一声“杀!”宋军立即变成了锥形阵,一齐朝着僮军东北方突围。
僮军以藤牌、捻枪为主,成防守阵形。
第一队宋军精骑冲杀上去,顿时人马俱碎。
紧接着又是第二队精骑踩着第一队战友的尸首,跃入敌军阵中,两厢里,一场混战,打得昏天黑地。
僮军捻枪齐射,能连人带马贯穿,不少宋军将士皆仆于此。
连杨文广的左臂也被射了一枪。
穆桂英见此,奋力杀透重围,对文广道:“你先走!本帅断后!”
杨文广本想留下来和母亲一起杀敌,无奈左臂疼痛难忍,血流如注,心想若是留在此处,也是为母亲平添累赘,便点了点头。
穆桂英带军且战且走,四周都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而身边的跟随自己的士兵却越来越少。
仿佛永远也杀不尽的敌兵,像潮水一样,蜂拥着向她扑过来。
她纵使武艺绝伦,却也有力气用尽的一刻。
不一会儿,便感觉双臂酸痛,累得连绣鸾刀都举不起来了。
抵挡片刻,见杨文广已率队走远,心中也稍稍有了些安慰。
忽然,她调转马头,往西北方向而去。
一直如影随形的僮军,也跟着她往西北方向追杀过来。
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脱险,穆桂英竟以身诱敌。
她一边战,一边走,渐渐地后面僮军的声音越来越远。
她飞奔到一座山前,只见山上树木参天,枝叶浓密,山间如烟尘般水雾缭绕,彷如仙境。
穆桂英不作多想,便率队进了山里。
“此间雾厚叶茂,必能甩开敌军!”她如是想着。
等进了山,回头一看,身边仅剩下数百名将士,不由心里甚是悲戚。
此时她已浑身出汗,精疲力竭,见士兵们亦多疲惫,便令他们就地休憩,再寻机返回全州。
他们刚刚坐下,忽闻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娇叱:“穆桂英,如今你已被我重兵包围,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穆桂英大吃一惊,急忙提刀上马。
只见从林间出来一名女将,竟是侬智英。
她身披重甲,脸上却带着面罩,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凭声音,看身段,穆桂英早已认出是她。
穆桂英冷笑道:“手下败将,又来送死?”说罢,打起精神,举刀又向她砍去。
侬智英轻轻把剑一格,竟轻易地架开了。
侬智英大笑道:“穆桂英,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么?”
“你说什么?”穆桂英问道。
但是她的话刚刚出口,就感觉一阵昏眩,一时没有坐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她使劲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再也站不起来了。
在她身后,数百士兵竟也像是中了邪一般,全部昏倒在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桂英惊惶地问道。
“穆桂英,你久居北国,自然不会知道南国还有瘴气这东西吧?”侬智英从战马上翻身落地,走到穆桂英身边,弯腰拾起掉落身旁的绣鸾刀,解了她的佩剑。
瘴气,乃是万物腐朽之秽气凝聚而成。
如人吸入,重则可致命,轻则也有如生病一般,暂时无法行动。
方才穆桂英在山外所见的雾气,实则乃瘴气所化。
她刚一进山,便觉浑身乏力,却也没感觉出异常,只道是自己拼杀过度,耗费力气所致。
现在和侬智英一动手,便发觉其实身体早已被瘴气侵蚀。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侬智英要戴着面罩出现了。
“你,你居然用这种诡计!”穆桂英怒目而视。
“哈哈,兵不厌诈!穆元帅你领兵多年,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侬智英令士兵把穆桂英捆了起来,押往桂州处置。
另一边,杨文广忍痛奔走了数十里,却仍未见母亲追赶上来,不由暗自担忧。
忽然,一位逃回来的士兵冲入中军,跪在他面前,道:“杨先锋,不好了!穆元帅被敌将侬智英捉去了!”
“什么?”杨文广大惊失色。他急忙收拾残军,要去救回母亲。
部将杨元卿阻止道:“将军不可!贼军势大,如你折回,无异于羊入虎口。况元帅拼死搏战,也是为了保你周全。如你再去拼命,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元帅的好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依属下之见,当迅速放回全州,求取大军踏平桂州,救出元帅乃为上策!”
杨文广见他说得在理,再看看自己的士兵,确实无法再战,如果折回,无异于以卵击石。
便令士兵加快脚步,直奔全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