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侬智高麾下的大军兵力占优,却也无法施展开来,一进山道,便只能眼睁睁地挨那漫天飞舞的乱矢。
侬智高一见,士兵们轮番攻打了几次迁隆寨,俱是大败而归,根本无法前行一步。
心头大怒,喝道:“盾手在前,矛手在后,三人一组,依次推进!”
侬智高之所以能够克敌制胜,所向无敌,靠的便是僮人的兵阵。
最前一人,持藤牌在前,遮蔽身后。
盾兵之后,两人执矛在后,稳步向前,见人便刺,见马便戳,当者无不披靡。
尽管他的这种步兵方阵在狄青铁青的践踏之下,土崩瓦解,但对付同是步卒的黄峒僮兵,仍是易如反掌。
果然,侬兵已大盾覆阵之后,山道上沿途暗哨里的飞矢,已是奈何他们不得,箭镞射在藤甲之上,扎不穿,刺不透,待他们欺进了身,便让后头的长矛兵一枪戳死。
迁隆寨内,黄守陵刚刚在交椅上坐定,便听黄守钦来报:“大哥,侬军已战阵推进,黄峒人马无可抵挡,已杀到大寨门口了!若是不尽早想出对策,恐怕不消一个时辰,他们便能攻进迁隆寨里来!”
黄守陵一听,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黄峒之所以能在左溪江做大,靠的只是地势,只不过这地势,在侬军的战阵面前,形同虚设。
穆桂英心中也是心急火燎,比黄守陵还要紧张。
一旦侬军攻破黄峒,迎接那些峒丁的,不过是一场杀戮。
而她,又将堕入永无天日的地狱当中去。
只是,她对僮人的作战,一无所知,根本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对策来。
石鉴道:“峒主,依我之间,不如弃了迁隆寨,退保思明,以图后计!”
黄守陵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峒主,不可!”穆桂英急忙阻拦道,“迁隆寨乃是黄峒千年治所,若是放弃不顾,唯恐助长了侬峒的气焰。届时左右两江之间,黄峒便不复存在,尽遭侬峒霸占了!”
黄守钦问道:“不知元帅有何高见?”
穆桂英不停地用拳砸着自己的掌心,来回踱步。
忽然,她灵光一闪,反问道:“不知诸位可听说过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的事?”
“那是自然,”黄守陵点点道,“昔时南蛮孟获作乱,已藤为甲,藤甲皆用香油浸泡,韧性无比,即便长矛大枪,亦是穿刺不透。孔明以火烧甲,大破蛮军,从而襄定南方!”
穆桂英道:“侬军的藤盾,亦是一般制法,若是火攻,或有胜算!”
黄守陵道:“元帅有所不知,侬军除了使用藤甲作盾外,身上穿的,已俱是铁甲,与宋朝士兵一般无二。此番若是再用火攻,恐怕难收成效!”
穆桂英道:“自然是不能再用火烧藤甲兵之计退侬军了!只是迁隆寨地势使然,易守难攻。峒主只消在寨前洒上硫磺火油,筑起一道火墙来,料想走在最前头的藤盾兵,定然是过不来的。前方一阻,后面的人马自然寸步难行,堵在山道之中,进退不得。到时再用火箭凌空抛射,定能退敌!”
“好!就这么办!”黄守陵大喝一声,急忙吩咐黄守钦去准备硫磺火油。
不多时,迁隆寨前,已燃起了一条火龙的长墙来,那些侬军见了,果然不敢靠近一步。
只是前头的人马不动,后面的士兵哪里知情,俱是朝前涌动。
一时间,火墙之外,已是人满为患。
人一满,便挤乱了阵型,哪里还像开始那般,井井有条。
这时,黄守钦已让控弦之士在火墙后列好了战阵,号令之下,万矢凌空,从火墙里穿过,俱成了一支支火箭。
落到侬军的战阵之中,如同天谴一般,阵阵天火从天而降。
狭窄的山道之中,瞬间哭声震天,侬军死伤惨重。
前头一乱,熙熙攘攘地便往后退,与后队的人马挤作一团,互相践踏,又伤了许多人马。
侬智高在山口之外,一见迁隆寨前浓烟滚滚,便知出了变故,急忙鸣金收兵。
暂时退到罗阳山口以外十余里之地,安营扎寨,准备次日再行攻山。
黄守钦听到山外的鸣金之声,急忙令人扑灭了大火,率军从寨内杀出,一路掩杀,又枭了数十级侬军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