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愕然,但很有自知之明,“我守不住!”
“嗯,再等等吧。”
“谭哥,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老谭轻笑,“这么大的工程,想喝汤的人也不少,外边不是还有两成散股么?与其让别人抢,你为啥不试试挑软柿子捏呗。我给你拿钱,挨个谈。”
陈冬眼前一亮……
另一边。
松江江北,某私人会所。
沈泉跟随着迎宾美女的指引,在幽暗的长廊中缓缓前行。
美女身材高挑,脚踩12厘米的恨天高,迈着精致优雅的小碎步,纤腰款款婀娜多姿,十分养眼。
阵阵扑面香风,甚至驱散了他连夜乘车的疲惫。
两人沉默着穿过长廊,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柳树成荫,碧绿葱葱,仿若世外桃源,亦能隔江远望。
“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二公子在里面。”
“谢谢。”沈泉微笑点头。随即缓缓走进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为精致,类似古代女子的闺房,雪白的烟罗暖帐,画屏妆台,满室生香。
香檀精雕木床上,正躺在一个看着有二十多岁的青年,脑袋枕着旗袍美女的大腿,神色惬意的享受着温柔的采耳服务。
混的再好,也不如生的好。
阶级差距啊!
沈泉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后笑容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二哥!”
“啊小泉,回来了?”二公子名叫杨宇,人长得一般,不算英俊,小鼻子小眼睛,皮肤很白,身材有些瘦弱,但气质很特别。
哪怕他此时正沉溺在氤氲旖旎的温柔乡里,给人的感觉却不是身份所带来的的骄奢和轻佻。
而是一种难得的沉着和稳重。
“啥时候到松江的?”
“刚下火车。”
杨宇眯了眯眼睛,随后指着另一张床榻,轻声说道,“先休息一会儿,中午咱哥俩喝点。”
“听二哥的。”
说话间,门外又走进一名长相精致的旗袍美女,给沈泉递来崭新的拖鞋,以及非常舒适的短衣短裤。
中午。
几名服务员端上了一桌酒菜,杨宇和沈泉相对而坐,两个美女左右服侍。
“学校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嗯,短时间内,不用回去。”
杨宇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行,最近事儿多,也缺人,你回来能帮帮我。”
“没问题。”
“松江西区,城乡改造,工程很大,我爸是Z府那边的负责人,咱们有机会获得一些利润不错的项目,你准备准备,整个咨询公司,自己做不了的工程,可以外包出去。”
沈泉闻言,瞳孔微缩。
他知道二公子的家世不简单,但又不清楚具体的身份。
能主导这么大的开发项目,起码得在松江市领导里排前三吧?
“二哥,您父亲是……”杨宇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没答。
“华兴公司,知道么?”
“不太了解。”
杨宇擡手递给沈泉一沓文件,“你看一下工程很多,竞标的公司也不少,咱们不可能红口白牙的想干就干,得需要一个跳板。这个华兴和它背后的宝丰集团,是Z府的主要合作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收购华兴公司的股份,个人手里的散股,能用钱买的最好,钱解决不了那就想其他能解决的办法!能办到么?”
沈泉迟疑了几秒,“我试试。”
杨宇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钱,我出!人,我找!出了事儿,我给你摆平!这儿不是燕京,用不着那么谨小慎微!有我在背后支着,你只要不作大死,在松江地界,基本平趟!明白么?”
“明白!”
杨宇指着他手里的文件,“我再问你一遍,能不能办好?”
沈泉重重的点头,“能。”
“小泉,你救过我的命,我说过送一场富贵。但是开大众,住楼房,是富贵。开奔驰,住别墅,也是富贵。你想要哪种,得看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
沈泉赶紧敬了杯酒,笑容很灿烂,“二哥,我懂。来您这会所转一圈,以后谁也不愿意再去KTV,搂着五百块钱一位的小姐喝假酒。”
“呵呵!你小子!回头让前台给你办张卡,玩行,但别耽误整事儿。”杨宇轻笑,又指了指身边两个旗袍美女,“你挑一个,晚上就别回去了,放松放松。”
沈泉嘴唇微扬,沉默着眨了眨眼睛。
“对了还有件事儿。原本,华兴公司有我的人,叫严刚,昨天被人弄死了。”杨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十分淡漠。
“严刚手里有华兴公司的股份,现在应该继承给他弟弟了,改天我窜个局,你们认识认识。人都死了,他那弟弟就是个酒囊饭袋,股份最好还是放在咱们手里。对伙那个,叫陈什么来着?”
沈泉一边听,一边翻着资料的最后几页,突然神色惊愕,眼眸瞪大。
“陈冬!”
“对叫陈冬,几个小年轻,姑且算是个小团伙吧。怎么地,你还认识?”
沈泉笑着点点头,“认识,大学同学。”
杨宇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咸不淡的回道,“呵呵,挺巧那就顺手摁死吧。刚子跟我一回,虽然没干成啥事儿,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人打死了。”
“好。”沈泉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处的伤疤,随即眼神有些恍惚的回应道。
“主要还是弄公司的事儿。”
“二哥放心!”
杨宇说完,又吃了几口菜,便起身离开,“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自己玩吧。”
“哎。”
沈泉送完杨宇,也没心情吃喝,因为手里那份资料比桌上的美食美酒,甚至身边的美人,更具成千上万倍的吸引力。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就是头猪都能起飞。
03年之后,就是国内房地产行业撅起的年代!
沈泉不是猪,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他很清楚杨宇给的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这份资料代表的,不是某个工程,某个项目,而是一种完整的庞大的,从最顶端开始掌控的利益链。
利益在没动工之前,就分配完毕了。
底部建设和开发的辛苦钱,他们根本看不上。
但沈泉能看上啊!
开发商盖楼,得用砖和水泥,需要各类钢铁建材,建筑设备。
房子建成,还涉及到销售代理,广告宣传,装修设计。
哪个环节都能出钱儿,油水多的眼花缭乱。
沈泉琢磨着,有杨宇这层关系,借着松江城乡改造这股风,他随便开个建筑公司或者建材公司,用不上两三年,就能彻底起飞。
大口大口吃肉轮不到他,但这汤汤水水,绝对能喝到撑!
沈泉越看眼神越亮,越看心里越热。
但他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把二公子的事儿办好,砸实这层关系,必须要体现自己的价值。
胁恩自重的事儿,做不得!
沈泉这人,心思深重,性格谨慎,但如果决定要做什么,就会变得很投入。
无论是玩女人,还是干正事。
所以即便是连夜舟车劳顿,此时又身处香闺暖帐,美人在侧,他已然开始研究华兴公司几个小股东的资料。
沈泉迫切的想抱住二公子的大腿,搭上松江城乡改造的快车。
就必须得到华兴的股份,为自己抢到一张价值连城的车票!
至于陈冬?
二公子不了解,但沈泉了解,那可不是个说摁死就能摁死的人。
“严刚到底因为啥死的,也没写清楚啊”“曹猛开的枪?这人跟陈冬啥关系?”不知为何,沈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手持染血军刺的凶猛身影,那两道沉寂淡漠的目光,到如此他依旧记忆犹新。
“不会是他吧?嗯不能冒蒙干!最好先插个眼!”
三天后。
宁晨可能是因为方华的事儿,觉着有点愧疚,于是买了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跟陈冬一起去医院看望福园。
“你当我坐月子呢?咋还整上鸡汤了?”
“不喝拉倒,拿来!”
福园抱着饭煲不撒手,贱兮兮的说道,“喝啊!晨妈妈你喂我!”
宁晨无语,“滚!”
陈冬扯了扯曹飞,低声问道,“这啥情况?”
此时,不算太大的病房里,或站或坐的挤了七八个人,而且明显不是一波,互相都不认识。
曹飞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前一阵子,我和园哥不是研究网吧的事儿么,这位是网吧老板。”
“哦”身材微胖的中年,似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随即起身自我介绍道,“冬哥,我叫张博。”
陈冬赶紧摆摆手,“别,可别叫哥,小冬就行!张哥,之前不是说,网吧不打算卖了么?”
“嗨,小冬,我就开门见山了。”
张博顿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我有三家网吧,位置都不错。开不下去,不是因为不挣钱。按理说,网吧这个东西,扎堆也正常,大家自由竞争,没毛病。同行是冤家,但都有钱挣,犯不上非得弄死谁,别人搞点小动作,我吃点亏,也就认了。可就有那种,仗着点下三滥的关系,骑你脖子上拉屎,不赶尽杀绝不摆休的角色。店被砸了,我报警没用。被封了,我交罚款也没用。”
陈冬皱眉问道,“那因为啥啊?”
张博继续说道,“要买我仨网吧,就给十万块钱。生抢呗?要差不多价,我也就卖了,可十万,有点太欺负人了。”
陈冬淡淡的说道,“那我们买了,不也烫手么?”
张博咬咬牙,直接回道,“小冬,咱们不谈虚的,网吧我想接着开!你如果能帮忙解决这事儿,三家店,我给你两成干股。以后继续投资分店,咱们可以合作。”干股,不控股,不出钱,却可以分红,但也就意味着他得接下这份麻烦。
陈冬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张哥,这样今天来是看我兄弟的,医院也不是谈事儿的地方。改天,改天咱们找个饭店详细谈谈。”陈冬没有马上答应。
网吧算是暴利行业,两成干股,钱不算少。
但对方能把张博这个小有身家,土生土长的松江人,逼到这个份上,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听着还是黑白两道都占。
白就是相关部门的关系,黑显然就是有某个社会团伙撑腰。
一个刚刚组成的小团队,如果想插手某个已经趋于饱和的行业,那就是跟老牌团伙抢饭。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依托暴力手段,这是弱肉强食的法则。
但陈冬没想这么干。
名分好坏!
一碰见点事儿,就拎起刀枪军刺,喊打喊杀,那这样人肯定活不长。
他想琢磨点正经生意,带着福园曹飞几个兄弟干干。
一天天血雨腥风的,真正能帮你挣钱的人,早他妈吓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