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年轻,也阴差阳错的有了点名声,但眼光要放长远,和气生财是硬道理。
陈冬最佩服的就是老谭。
老谭混了这么多年,还是靠夜场起家,据说从没跟人真刀真枪的干过,也没进过监狱。
在九十年代初,大多是靠暴力手段完成原始积累的年代,这简直就是神仙。
陈冬能这么想,因为他起点高,也见过世面。可有人不这么想!
“行,那我等你信儿。”张博也知道,这不是一次能谈成的事儿,于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床上。
“福园老弟,哥哥今天来也没买东西,这点钱你拿着,不成敬意,早日康复哈!”
“张哥,客气啦。”张博告辞后,陈冬又转头看向另外几个青年。
他倒是认出其中两个,是他刚进华兴公司第一天,在新发镇化肥厂救出来的小孩儿。
“你俩咋来了?”
“哥,我俩想跟着你”李鹏,孔良,一高一矮,长得都挺壮实。
俩人都十八九岁,穿的埋了扑汰,但表情兴奋,眼冒崇拜之光。
陈冬皱眉,“跟我干啥啊?”
高个的李鹏看着有点虎,“哥,我俩听你的,干啥都行!饭店,工地,都呆过,能吃苦。”
“不是你能不能吃苦,我这儿也没活儿干啊?”曹飞插了句嘴,“干服务员,千八百的工资有吧?咋又跑华兴公司跟人要账了?”
表情有些腼腆的孔良,突然语出惊人,“一个月挣俩子儿,全搭屄上了呗。我俩寻思要账这工作,提成高。没想到,头一把活儿,就差点让人干死。”
陈冬都无语了,这他么人不可貌相啊。
福园薅着脑袋上的纱布,小声嘀咕道,“行,这俩孩子都挺虎,好忽悠,你就留下呗。”
陈冬斜了他一眼,“留了给你当保镖啊?你给开工资啊?”
福园撇撇嘴,“你不是让老谭收编了么,锦绣安排点活儿还不容易。”
“操,你消息挺灵昂?”
“我告诉你,晨晨天天晚上聊次我,你再不努努力,哪天我俩偷摸的就把床单滚了。”
“滚犊子!”陈冬转头又问,“家哪的?”
“长岭村的。”
“夜场服务员能干么?”
“能。”
陈冬点点头,也没多说。
都是农村小孩儿,十四五就不上学了,到社会上瞎混,家里也不闻不问。
上次被打进医院,父母连管都不管。
“冬哥,也带我一个呗”屋里单独靠窗站的瘦高青年突然开口。
这人有点眼熟,他以为是福园的朋友,始终没说话。
“你是?”
“我,滕志远啊”
陈冬一愣,随后恍然。
滕志远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大远啊!你这是……”
“啊,呵呵。我这不听说福园住院了,顺道来看看。”
陈冬还挺高兴的和他握了握手。
滕志远是他中学同学,家也住安字片,以前倒是总在一块玩,高中之后渐渐断了联系。
这人,陈冬印象很深。
滕志远特别喜欢赌博,因为耍钱犯过不少事儿。
这点好像遗传,因为他父母就属于那种一年365天,最起码300天在棋牌室呆的选手。
“你变样了,我都没认出来!最近干啥呢?”
“呆着呢。”
“呵呵,挺好的”
“冬哥,你现在混的这么大,以后带着我玩呗。”
这一大早上,三波人,给陈冬整的有点懵逼。
曹猛把陈冬干死,他现在是真出大名了,可细思之下,这名出的有点诡异。
二十一世纪初,这帮天天没事儿干瞎几把混的小伙儿,传播消息的速度这么快么?
我他妈正琢磨着放下屠刀呢。
却突然有好几个小弟前来投奔。
这不扯犊子么!
“呃看看吧,有挣钱的道,咱一起试试。”
“大哥,我们都知道你是干啥的!你就说砍是谁吧!”李鹏突然接了句话。
陈冬懵逼的问道,“为啥要砍人啊?”
“大哥,咱不是黑社会团伙么?不砍人,网吧老板能给你干股?”
“操!”陈冬瞬间崩溃,拉起还在哈哈直乐的宁晨,拔腿就跑。
“你园哥是黑社会,我不是。跟他混吧!”
转眼又过了小半个月。
始终在琢磨怎么报复陈冬的严华,这些天一直呆在还没开业的场子里。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
一方面是严华知道警方在盯着自己,一方面是因为严刚出事儿当天就消失的郭凯。
郭凯这人,算是半个狗头军师。
走阴损路线,喜欢背后捅咕,一向反对真刀真枪的跟人正面硬碰。
等了这么多天,严华的枪伤也好了,警方也没什么动静,郭凯便悄无声息的跑回了松江。
“凯哥!你整俩枪手,找个机会,把陈冬,和那几个小比崽子,都蹦死!”严华神色阴狠,目光怨毒,跟一个月之前那种欺软怕硬的风格有很大区别。
郭凯眉头一皱,“华子,咱什么身板,能用得起亡命徒?”
“怎么地,十万二十万我还掏不出来么?”
“是钱的事儿么?那种人,你能用明白么?你用一次,回头他再朝你要钱,你给不给?或者,你能给他一次性就退休的钱么?给不了,以后他再干别的活儿,万一让警察抓了,把咱咬出来咋办?退一步讲,你哥在的时候,咱就道里区这片儿混的还行,跟段位稍微高点的比,咱就啥也不是!我能认识啥枪手?要找俩生荒子,万一干不明白,再出点事儿,你想想什么后果?”
郭凯苦口婆心的劝,因为他本身心里就对报仇这事儿比较抵触。
严刚已经死了,就算杀了陈冬,那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还得继续活,想活好,搞钱才是主要目标。
顺带能把严华照顾照好,不缺钱花,这就算是没白兄弟一回,仁至义尽了。
真跟陈冬拼起来,曹猛万一杀个回马枪,给他崩了,那上哪说理去?
但严华可有点急眼了,“你啥意思啊?我哥就白死了呗?郭凯,我哥活着的时候,砍人从来不让你出手,但分钱哪回没带你?”
“我不是说算了,但你没必要现在就干。”郭凯沉声解释道,“陈冬出事儿,警方马上就能锁死你!”
严华瞪着眼珠子,“那你他妈倒是出个主意啊!”
“等一会儿吧,我带你见个人。”
“谁?”
“见面你就知道了。”
晚上,锦绣年华。
宁晨刚准备下楼见个客户,却被人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袁力,锦绣的内保经理。
宁晨挺烦他的,不单是因为他跟陈冬有点矛盾,实在是这人在场子里名声太差,黄赌毒一个不落。
而且总跟她唱反调。
“袁经理?”
“晨晨,哥想求你办点事儿。”
宁晨往后退了退,语气冷淡的问道,“别这么叫我,有事说事。”
袁力尴尬的笑了笑,“燕京有个朋友来松江,后天,你能不能帮忙安排几个玩得开的女孩儿。”
“可以啊,来店里玩呗。”
“你看晨晨,来锦绣,我好用找你么?我要玩的,在场子里不能玩。”
“那你找华姐啊,我又不是干这个的。”
袁力知道宁晨烦他,所以语气很恭维,“方华请假回老家了,她说这几天你负责她那组人,其他组的我也不熟,但不都听你这个总经理的么?晨晨,咱们都共事好几年了,你帮帮忙。”
“咱家的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想带出去的,都得自己聊,更不可能玩你那些东西。这事儿我帮不了你,找别人吧!”宁晨神色厌恶的回了一句,随即直接买单离开。
在锦绣,宁晨的地位比袁力高的多,办事能力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她根本就没给啥好脸。
“骚货!真他妈能装!早晚给你屄扯碎了!”袁力在门口站了半天,等宁晨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随后又目光闪烁着拨通了老谭的电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宁晨这儿根本不好使。
十分钟后。
宁晨接到老谭的电话。
“歪,老板”
“晨晨,忙呢?”
“啊,还行。”
老谭顿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个,后天,老袁要招待一个朋友,你帮忙整几个姑娘。”
宁晨顿时无语,“他还真给你打电话了?”
“哎我他么也没招儿,咱家就是干这个的。”
“老板,他是啥人你也知道,玩的还埋汰,因为这玩意,你都陪多少钱了,还不识数?”
“实在不行,抛开出台费,公司再额外给每人补三千。”
宁晨秀眉紧皱,“问题是,你也多少钱,也没有姑娘愿意去啊,纯纯的祸祸人。”
老谭有点不耐烦的回道,“就这点逼事儿,能祸祸到哪去。”
“不帮不行啊?”
“嗯你给安排了吧,别让他烦我。回头我打个招呼,别让他瞎几把整。”
宁晨挺不乐意的说道,“老板,锦绣的几组女孩儿,可都算外包的,你不护着她们,损失的是你的利益。”
老谭笑呵呵的回道,“明白了,最后一次。”
宁晨撅了噘小嘴儿,“那你让他提前联系我吧。”
另一边。
燕京机场,一对气质不凡的俊男美女,有说有笑的登上了飞往松江的航班。
同一时间,宝丰集团总部,四五台越野吉普组成的车队,载着十来个黑衣壮汉,气势汹汹的朝东北大地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