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步飞的激动其来有自,当年他曾经把这个师父当成神一样的在崇拜,看着无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重患,在他师父的手下起死回生,每到一处他们都被当成救命菩萨般欢迎接待。
然而,在某天经过一处叫做“周家集”的村落时,那里的人正好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怪病,致死率及传染速度都是龙步飞前所未见的猛烈。
当时年幼的龙步飞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师父仍能像过去那样药到病除,没想到墨止不但一反常态的对村民们的病情视而不见,甚至像躲避瘟疫般的催促自己继续赶路。
当时充满正义感的龙步飞当然不允,墨止竟突然出手将他击晕,硬是挟带着他离开该地。
等到龙步飞醒转过来时,为了此事和墨止大吵一架,负气赶回“周家集”,却惊愕的发现那里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所有村民无一幸免!
当他心中的怀疑与不安达到最高峰,墨止就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直言不讳承认村民皆是被他所杀,连女人小孩也无一放过!
心目中的大神医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凶手,龙步飞的愤怒与疑问同样地无处发泄,虽然他想替那些无辜的村民报仇,无奈那时他的武功和墨止相比有如云泥之别,不到一招就被打瘫在地上。
然而,墨止并未续下杀手,只是言明从此将放弃行医生涯,且会避世隐居于传艺之地,如果某日龙步飞有需要或是自觉有能力找他报仇,随时可以回来找他,说完便飘然离去,而这些年来,师徒俩从未见上一面。
“当年的事我不想也不愿解释,如今你练成‘如来界’的心法,武功突破至前所未有的高峰,如果你自认已有能力为那些当年惨死在为师手下的村民报仇,你随时可以向我出手。”墨止冷漠的表情,就像在述说着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干的事情。
龙步飞凝视着墨止,像是要把他的身影烙印在自己心上的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让你由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变成满手血腥的杀人狂?”
墨止淡淡道:“或许我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龙步飞静静的望着墨止彷佛是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跟着开口道:“这一次决战天下第三后,如果我还是死不去,我会回来求证,而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
龙步飞没有接下去说话,漠然转身大步踏离竹林。
望着爱徒远去的背影,墨止那双白色无一丝杂质的眼神,彷佛添上了一种“苍凉”的色彩。
即使是从小就相处在一起、情逾父子的师徒,一旦有了不可化解的误会,也会扩大彼此之间的鸿沟,而终至无可挽回的地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否真是那么困难呢?
墨止的感伤彷佛要天荒地老般持续下去,可惜世事总是不如人愿,意外总在你毫无准备中登门拜访。
“救人啊!救人啊!万事莫如救命急!白无黑,如果你见死不救的话,你就连畜生都不如啊!”
大呼小叫的声音并不让能墨止静若止水的心态有所动摇,只是话中一句“白无黑”却让他不能当作充耳未闻,会这么叫他的人,世上应该只有一个,同为六道式神之一,“人道”的“人算胜天”云覆月!
一名少年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墨止从未与这名少年见过面,却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因为他的外型正与日前黄泉来此时描述的一模一样。
墨止也知道对方能叫出这只有云覆月才叫得出口名字的原因,因为他正是后者如今遗留世上的唯一传人,那个可能是圣帝转世灵童的人--君天邪!
君天邪一眼望见墨止,立刻喜出望外的道:“白发白瞳白衣,前辈一定就是墨止了吧?故人之徒有事相求,请原谅晚辈刚才的失礼之处!”
能屈能伸一向是君天邪自豪的美德,只要能达成目标,人前折膝又算得上什么?
如果当事者有辱使命的话,再来找对方算帐也不迟。
墨止望着跪在他跟前的君天邪,淡淡的问道:“你是云覆月的徒弟?”
君天邪恭谨的将无垢放置在地上,仰首答道:“正是,恩师遗命,如果有遇上不能救治的重伤时,可以来找墨前辈您,只要依刚才的话语大声念一遍,前辈您一定会允诺出手相助。”
听完这番话,墨止表面平静,私底下却把已死之人的祖宗八代都臭骂了十遍不止。
“好一个云覆月,人都死了还要兴风作浪!”
墨止不禁后悔刚才从罗刹口中听到“好友”的死讯时,流露出那份伤心惋惜的感情是不是值得?
不过后悔归后悔,光是冲着“白无黑”这三个字,墨止就没有拒绝君天邪要求的理由。
--这世上唯一能替我取外号的人,就只有你了……而身为我唯一好友的你,竟连你最后一面也来不及见着。
如今你的传人有难来找我帮忙,而他却可能是圣帝复活的重要关键,这是冥冥中早已安排的定数吗……?
君天邪看着墨止默然良久不语,一颗心忍不住七上八下,眼看无垢的气息愈来愈弱,他不禁怀疑千里迢迢赶来的效果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