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非常嘈杂,锯子锯木头的噪音、叮叮哐哐的敲打声,以及汉子们下力时齐声的吆喝、歌唱,好像在一个工地或矿厂上。
“我听到成国公的噩耗,十分痛心,几晚上都没睡好。”朱高煦说道。
张辅道:“成国公之不幸,着实叫人惋惜,将士们无不伤悲。不过我已安抚了将士,以免损了大军士气。我告诉大伙儿一件旧事,当年开平王(常遇春)征元不幸殆于军中,曹国公(李文忠)代之,终大破元军。”
朱高煦听到这里,不禁多打量了两眼张辅、这个三十出头器宇轩昂的年轻大将。张辅神态从容严肃,举止沉稳冷静,颇有几分气度。
荫受了父辈功德的人,也有出息的,张辅或许就是那样的人。
若非他爹张玉为朱棣卖命立功,张辅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封侯、并统率十几万大军。
朱高煦好言道:“幸好成国公有儿子,我父皇定然不会亏待功臣之后。”
张辅叹息了一声:“成国公正当壮年,若没有这番劫难,朱勇兄弟何至于无依无靠?朱勇方十几岁,这便要担起全族之责,唉!”
朱高煦不动声色地点头称是。
他心道:张辅确实已经完全摆脱了对张玉的依靠,能独掌一方的人,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以前朱高煦见过一些年轻人,爹妈不在了反而过得很开心,因为无人管束可以随意挥霍了。
俩人感念了一会儿朱能,张辅随即问起了正事,他遥指前面的大片工事,说道:“安南军沿大江构筑防线,汉王殿下这番作为、大举围攻木丸州,您是欲从西面打开缺口?”
朱高煦随口道:“我正在考虑。”
张辅听罢愣了一下。
朱高煦见状忙道:“我攻木丸州,无关大局,只是觉得这座城能拔掉。”
张辅:“……”他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提醒道:“在下拜见汉王之前,看了一番此城,城池很坚固,上面的守军也不少。”
朱高煦道:“不管怎么城,都是人在守,还是要看人。”
张辅也不多争执,这时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二人一起巡视了一会儿围城工事,朱高煦请张辅到了中军行辕。
几间孤零零的瓦房,周围的房屋都被明军拆掉了。
泥夯的墙,很多竹子造的家具,简陋的中军行辕里摆着地图、卷宗和纸笔。
张辅瞧了一会儿挂在墙上的几张图,抱拳道:“安南军沿大江防守,定然为了拖延官军进展,欲令官军在瘟疫、多雨中不战自退。我军若要突破此地,首先要渡过大江,其次要攻占安南国的东都升龙(西都是清化)。不知在下所言是否有理?”
“新城侯所言甚是。”朱高煦赞成道。
张辅听罢,继续道:“多邦、升龙二地的敌兵最多。咱们要攻占升龙,有两条路走。若走西面,要先后拔木丸州、多邦城、升龙,一路攻打重镇;好处是,若汉王能攻陷木丸州,打通白鹤江与大江交汇之处,此地大江江面较窄,更好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