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的正北面,分层分级,搭着无数座彩棚。
最高的一层,有彩棚三座,正中为金色,左右为金红,三棚中各有一把金红锦披大交椅,其余均为金红色的高脚圆凳。
第二层,有四座彩棚,一律黄色,各有一把淡黄锦披大椅。
第三层,有五座彩棚,一律蓝色,第四层有六座彩棚,一律银灰色,五层七座,深紫色,六层八座,一律水绿色。
上下六层,共有三十三座彩棚,俱都椅空无人,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生辉,十分壮丽。
盆谷的中央,是一片十丈方圆的平坦广场,场中有箭靶,线锤,巨鼎,大石,高杆,云斗,俱是比武较技用的器械。
游目再看,东西南三面拱形岭颠上,立满了各门各派的人员马队,锦旗飘扬,五颜六色,旗上绘着各式各样的标志。
有的绣苍鹰,有的绘猛虎,有的绘大刀,有的绘铁掌,形形色色,目不暇接,大都代表着该门派的武林和威仪。
其中以三钗帮的阵容最浩大,旗帜最多,除了金、银、碧三面大旗外,尚有内外三堂的六面大旗壮声势。
金、银、玉三钗,分乘黄白青三匹健马,品字立在当前,吸引了数逾二万英豪的双眼,纷纷翘首上看。
大洪山的入场位置,在正东面,新任山主张石头,一身黑缎劲装,跨骑“霹雳豹”,神气活现。
锦旗的后面三马上,是“红旗坛主”蒙乐昌,“白旗坛主”傅玉青,和“蓝旗坛主”孙元湖。
在三位坛主的三面大锦旗后,也有二三十匹健马,马上的劲装人,想必是大洪上的香主,执事。
这时,整个大会场上,人影蠕动,喧声鼎沸,在各色锦旗扬飘的拱形岭颠上,起起彼落的响着烈马长嘶。
镑门各派的马上高手,不时仰首看看几近中天的红日,因为,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入场了。
江天涛看了这等雄伟,壮丽,盛大空前的伟大场面,也不禁感到神情激动,血脉贲涨。
看看那些高坐马上,雄纠纠,气昂昂的各派高手,俱都是期待多年,准备在本居龙首大会上,大显身手的人。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对面斜岭上五颜六色的各级彩棚,的确给人无比的诱惑。
尤其,最高一层的三张金红锦披大椅,高高在上,谁不想坐?
就在这时,灰衣老人陈振铎,已悄悄走至马侧,微一躬身,低声道:“大会即将开始,请少堡主到后面进餐。”
江天涛回头一看,后面七八文处,已搭起一座临时帐蓬,十数堡丁,正在里面开酒摆菜。
于是,谦和的点点头,翻身下马,迳向帐蓬走去。
由于大会揭幕后,极可能有人立即下场交手,因而,每个人面前的酒,仅是互举杯预祝胜利之用。
众人匆匆饭罢,齐鲁大侠,首先提议道:“稍时大会揭幕后,由午时至薄暮,均是新进龙首们保位晋级之战,本堡级位最高,势所难免,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落英剑客”单于田,必然会向本堡挑战……”
邓丽珠仍想着邛峡派抢道的事,因而忿忿的道:“稍时单于田敢向涛哥哥挑战,我定要重重的教训他一顿!”
金剑英微微挥手,谦和的道:“龙首对龙首,随员对随员,姑娘可与他的几个师弟迎战,不过,邛峡是剑派,以剑为主,第一阵还是由朱姑娘迎战!”朱彩蝶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金剑英继续道:“点苍派新任掌门“白亮鞭”魏季高,为点苍三英之首,不但鞭艺精绝,而且掌力浑厚,少堡主应该注意。点苍二英“赛纯阳”沈维仇,擅用双拐,臂力惊人,届时由马兄应战……”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立即瞪眼沉声道:“我的军师老弟,当别忘了还有我秃头哩!”
金剑英淡淡一笑,说:“邓老兄别急,须知真正的劲敌是第二级第一把黄漆椅上的峨嵋六老,这六个老和尚,没有一天不梦想着坐第三把金红椅,甚至第二把金红椅,由于老堡主这一关一直打不过去,所以也就没有资格问鼎第二把金红椅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轻蔑的道:“有我飞蛟邓在此,那六个老秃驴休想进级。”
金剑英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百灵的金瓜杖,百通的降魔杵,百凡的铁禅杖,百慧的方便铲,百空的大戒刀,都是近百斤的重兵器,非你老兄的百斤大铁桨不足震赫退敌。”
邓正桐得意的嘿嘿一笑,晃着秃头沉声道:“老弟台,你可别尽为我秃头吹嘘,实在说,我还真没将“峨嵋六老”放在眼里。”
马云山立即接口正色道:“峨嵋掌门斑霆禅师的七七四十九招玉如意,除在老堡主手下,略现下风外,数十年尚未逢到敌手。”江天涛知道马云山的用意,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金剑英继续道:“至于大洪山主张石头,大家都是朋友……”
话末说完,朱彩蝶立即娇哼一声,嗔声道:“石头哥最不知上进,昨夜我问他要晋几级,你们猜他怎么说?哼,他说能在龙首大会上有把椅子坐,看看热闹就可以了,何必和他们争名夺位!”众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
金头鳌宁道通道:“只怕下届大会,连看热闹的椅子也被人挤掉了。”
朱彩蝶轻“噢”一声,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宁前辈!”
宁道通笑着道:“大会只有三十三个席位,不管增加多少门派帮会,都不再增加席位,所以新成立的帮派,要想加入龙首大会,必须在休会的五年中,先夺下最末的椅位,才有资格在大会上向其他较高级位的门派挑战。”
小李广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照宁掌院如此说,第三十三把椅位的门派,岂不是终年席不暇暖,夜不安枕,时时在备状态中度过五年吗?”
宁道通立即正色道:“所以最后一张椅子,始终没人坐嘛!”如此一说,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笑声末落,轰隆一声震撼山野的炮响,就在大会上传来。
紧接着,三万英豪,顿时发出一阵惊涛骇浪,直上苍穹的骇人欢呼。
众人心中一惊,马云山即对江天涛道:“少堡主快就位,各派就要入场了。”
江天涛闻声而起,略微整理一下儒巾蓝衫和佩剑,急步奔出帐外。
到达帐外,只见东西南三面岭巅上的各级高手,个个神情紧张,纷纷纵身上马,到处响着烈马惊嘶。
江天涛刚刚奔至小青近前,正北岭巅上,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同时冒起一股浓重尘烟,满谷三万英豪的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马云山飞身上马,同时急声说:“少堡主,少林派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就要莅临场了。”
江天涛上马一看,只见满谷的天下英豪,都站起来了,正北最高级的中间金色彩棚内,已有数名身披黄袈裟的僧人肃立左右。
这时,群情激动,喧声沸腾,岭巅上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高手,俱都端正的坐在马上,待命入场。
“轰隆”一声,第三炮又响了。
满谷的天下英豪,顿时静下来。
只见正北岭巅上,列队走来数十身披各色袈裟的僧人。
当先一人,是个霜眉垂目,满面慈祥,身穿一袭月白僧袍,肩披一方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色红润,目闪柔辉,一蓬银髯,飘散胸前,神色肃穆,步履稳健,迳向金色彩棚走去。
任何人都知道,这位慈眉善目的有道高僧,即是领袖武林,主持本届大会的少林掌门元台大师。
元台大师的身后,跟着四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其余三四十名僧人,一律披杏黄袈裟。
这时,满谷英豪,俱都以极轻的声音,指点着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和其余僧人。
元台大师,进入正中金色彩棚,肃然立在金红锦披大椅前,左手扣着念珠,立即将右手缓缓的高举起来。
大师的右手一举,早已在立棚外的一个身披杏黄袈裟的胖大和尚,立即气纳丹田,运功高呼:“入场。”
这声高呼,声沉气足,满谷英豪,个个耳闻,是以,呼声甫落,满谷一片震天掌声,在正北岭巅上,立即响起一阵极缓慢,极深沉的“咚咚”巨鼓声。
同时,一阵此起彼落的杂乱马嘶,起自东西南三面的岭巅上,所有候立在木牌以外的各派人马,纷纷沿着通道,催马向岭下的盆谷中走去。
江天涛控缰策马,端坐鞍上,不疾不徐的走下通道,满谷英豪,纷纷侧首向他望去。
因为,这位“九宫堡”的少堡主,虽然出师慬慬数月,已是一位驰名海内,震惊江湖的少年英杰。
尤其,未及弱冠之年,便接掌了声威满武林的九宫堡,而跻身“龙首大会”,真不知妒煞羡熬了多少年轻高手。
根据外间的传说,他的武林高,剑术精,内力雄厚,掌法无敌,不但可以保持既有的席位,而且晋级,轻而易举。
到达谷底广场,各派人马,密集而立,面向正北,作成一个“凹”形,听候唱名就位!
立在江天涛左右的两派人马,左是崆峒派,右是长白山。
“崆峒派”当前一人,是一个头束金钩道冠,颏蓄五绺长须,背插双剑,身穿灰袍的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扫帚眉,三角眼,端坐马上,一脸的轻蔑神色,对身侧马上的江天涛,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江天涛不需去问马云山等人,便知身背双剑的灰袍老道,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玄非”道人。
玄非道人身后的大锦旗上,绣着两柄交叉长剑,左右和中间,尚绣有三颗火焰熊熊的磷火弹。
跟在玄非道人身后的马队上,有俗有道,大都背剑,其中尚有几个不俗少女,不时瞟一眼江天涛的俊面。
长白派的当前一人,是位身躯修伟,银髯霜眉扁脑袋,目光炯炯的红面老人。
红面老人,骑黄骠马,披一袭藏蓝大风氅,看不见他携有何种兵刃。
老人的身后,俱是身骑高头大马的彪形大汉,个个浓眉大眼,一律提着奇形兵刃,看来俱都孔武有力,其中也有几名秀丽脱俗的少女。
江天涛知道,红面老人,必是长白派的掌门人“万字双夺”李公亮。
李公亮以及长白派的门人弟子,虽然没有傲慢不屑神色,但却有一种倚老卖老自诩是老龙头的神态。
马前其他门派,有的对江天涛冷眼相觑,有的似睬不睬,有的以怀疑的目光望他,有的倨傲轻蔑的瞟他一眼。
江天涛对这些形形色色的嘴脸,也懒得一一浏览,一双朗朗星目,一瞬不瞬的注目着少林派的金色彩棚前的那个胖大和尚。
因为,所有参加龙首大会的各门各派,均须由他唱名入座。
唱名入座的目的,不但可以让天下英豪知道到会的门派有多少以及那些门派没参加,而且,还可避免争先入座的紊乱。
蓦闻一声巨钟大响,慢缓而深沉的鼓声立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