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叁人在山中寻了处洞穴歇脚,围着篝火而坐。
海寂倚在洞壁上闭眼假寐,山中气温本就低,加下连日下雨,气候阴冷,生上一堆篝火,暖烘烘的,睡意自然就来了。
而她身边坐着的古尚远却尴尬地不知道手脚怎么放好了。
原本路上颠簸,又有雨声,他本以为他们压低了声音不会叫外边的车夫听见的。
可若是裴云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五岁就被送去跟随隆山剑客习武,不说一身剑术十分精湛,内力也不浅,自然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必然听得一清二楚。
古尚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雇的车夫,早在他们刚出镇子的时候就被裴云朝打晕了扔下车了,后来一路上都是裴云朝在为她们赶车。
海寂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不说,或许就是存心要看他出丑。
他瞧了一眼闭着眼的海寂,火光映在她面容上,她神情平和又闲适,呼吸平稳绵长。
难堪的永远只有他一个。
古尚远思想跑偏,忍不住红了脸。
只是看到一旁擦拭着宝剑的裴云朝,心又冷了下来。
他和裴云朝不算熟,见过几面的点头之交而已,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儿子,一个是安国公的孙子,两家交情不深没太多来往,加上裴云朝长年在外从师习武,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多。
他和裴云朝最大的关联,就是两人因年纪相仿,时常被拿来做比较。
要说两人谁更受欢迎一点,古尚远觉得还是自己,他虽武艺比不上裴云朝,但本朝尚文,他文章 做得比裴云朝好太多,连今上也称赞过。
且论起为人处世,古尚远虽不觉得自己八面玲珑,但比起裴云朝这种向来我行我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的,总要强些。
连安国公提起自己这个孙子,都要常常头疼不已,只因裴云朝无心仕途,对功名利禄毫不热衷,是个纯粹的武痴、剑痴。
篝火堆里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迸溅声。
古尚远向后仰倒,枕在包袱上,手臂横在脸上,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整张脸,他才无声苦笑起来,心中不住哀嚎,为什么,偏偏叫裴云朝撞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