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妍让徐知乐不要管她们夫妻俩的事,徐知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自那以后就极少来往了。
古立峰那时在一旁畅快地冷笑,他的夫人,他费尽心思娶进门的夫人,永远高傲的不可一世,从不肯低头看他一眼,也绝不向任何人示弱,到最后还不是众叛亲离。
他一个一个地往家里抬女人,她始终无动于衷;她最好的朋友甩开了她的手,她连着四五天几乎没吃没喝。
徐知乐一家遇到山匪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宋巧妍当场昏迷了过去,而那时她腹中怀着她们第一个孩子,也因为这场意外而失去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徐知乐的女儿在多年以后居然来到了京城,来看望她母亲的故交。
宋巧妍也没有想到。
她怔愣地坐在桌对面,双眼直勾勾盯着海寂的脸,手里的帕子被拧成长长的一股。
海寂也细细端详着对面的妇人。
她面容姣好,保养得宜,只眼角有些细纹,体型略显富态,但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俏丽的美人,古尚远脸上凡是好看的地方,全是遗传自他娘。
但她气色不好,神色很是憔悴,有种掩饰不住的疲惫,那种疲惫是由内而外、从心到身的疲惫,是在经年累月枯水般的生活里被抽干了所有的期待和希望,无所求亦无所得的疲惫。
这种疲惫,海寂在母亲去世前那两年里也感受到过。
她们两两对望,像是在看着彼此,却又不是。
好像她们视线穿透了对方,看到的却是同一个人。
而她们正是因为那一个人才被连结在了一起。
宋巧妍绞着手帕的双手不断颤抖,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有些空洞的眼睛里,却缓缓地掉下泪来。
泪水冲开了她用来掩饰苍白脸色的脂粉,眼底下是一片青黑。
“知乐,知乐,我的知乐……”她口齿不清地喃喃着,咸涩的泪水流进口中,她却恍然不觉,“你怎么不回来看我啊知乐……是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是我错了……”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收敛不住,海寂上前轻轻拥住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像是那时候母亲抱着她、哄着生病的她一样。
“我回来了。”她轻轻道。
古尚远从没见母亲待谁这么热情亲切过。
从他记事起,印象里的母亲总是冷冷淡淡的,对他偶尔的关怀也是口不对心,甚至还会有一些难掩的厌恶。
后来他长大些,能体会母亲的处境,也更体贴母亲,母子关系才稍稍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