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最初那几年,裴兆英过了几年她曾经向往的快意江湖的日子。
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行侠仗义也好,切磋武艺也罢,只图自己高兴爽快。
当初那一大笔嫁妆她早折现存进了钱庄里,够她几十年吃喝不愁。
照理说,这样的日子她应该很满意了。
可事实是,裴兆英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江湖上女人太少了。
偶尔有几个名头响的,全是因为外貌被吹捧,什么这仙子那娘娘,一个赛一个得花枝招展,在武林大会上一群灰不溜秋的男人堆里,倒是扎眼得很。
裴兆英不喜欢和男人待在一块儿。
哪怕他们个个看起来仗义得很,敬服她的武功,和她称兄道弟。
裴兆英心里明镜似的,他们根本没把她当女人,还自认为这是给她的莫大荣誉。
他们要是真把她当女人呢?
那就更恶心了。
多的是澡也不洗就大半夜来敲她的门自荐枕席的。
说起这事儿,裴兆英简直一肚子牢骚。
有一回她刚要进一家客栈,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那儿吹嘘自己已经一整年没洗过澡了,裴兆英半只脚都踏进客栈了,立刻硬生生掉转过头跑得远远的。
她就是露宿荒郊野外也不睡客栈了!
——
有天裴兆英在树上睡觉呢,突然听见一阵儿挺大的动静,把她吵醒了。
她坐起身来,看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灰头土脸的,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卖力刨坑,坑旁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要帮忙吗?”裴兆英看她一个人刨得辛苦,工具也不趁手,跳下来问她。
女人却被吓了一大跳,一张蜡黄的脸变得刷白,双眼惊恐得瞪大,接连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还是裴兆英扶住了她。
“不,不用,不用了……”女人连声拒绝着。
裴兆英纳闷,自己有那么吓人吗?把一个女人都能吓成这样。
但是对方不愿意,她也不好强插手,就靠在一旁的树上观望着。
女人又开始默默刨坑。
“你叫什么名字啊?”裴兆英百无聊赖地问。
“……阿婉。”女人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没有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