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他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书读的一塌糊涂,字也写得一塌糊涂,好在师父并未过来监督,彭怜暗中松了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吃过晚饭,彭怜又去读书,直到月上阑干,这才回到卧房。
母亲早已睡下,他轻手轻脚放好手中烛台,小心翼翼爬上榻去,坐在床尾,准备入定调息。
但不知为何,他始终难以入定,眼前不时晃过师姐明媚笑容,还有母亲和师父白花花的身子。
尤其母亲的身体就近在眼前,刚才吹熄灯烛前惊鸿一瞥,入眼所见那件月白小衣和背对着自己的美好轮廓,无一不让他心猿意马,燥热难当。
彭怜睁开双目,窗外月色如水,眼前一片莹白,正是母亲温香软腻的身体,近在咫尺的一双脚丫白嫩异常,就那般叠在一起,散发着无尽的魅惑。
他猛然摇头驱走心中邪念,好奇是一回事,色心萌动是另一回事。
生怕铸成大错,他连忙起身就要下床。
“怜儿,怎么了,难以入睡吗?”岳溪菱温柔声音响起,美妇人撑床起身,睡意朦胧问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彭怜一时进退不得,半晌才说道:“是……是有些热,娘,我去书房睡,那里有风……”
“书房又没有床,再染了风寒!”岳溪菱打了个哈欠道:“你出去凉快凉快,不行去打水洗洗身子,早点回来睡觉,知道吗?”
“知道了,娘。”彭怜赶忙跳下床,饶是跑出老远,刚才母亲起身时那阵波涛汹涌,犹自让他心荡神驰不已。
他冲进厨房,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咚咚喝了,却又骤然想起这山泉水里怕不是还有母亲和师父的体液,一时间便又心思荡漾起来。
又喝了一大瓢水,彭怜忽然想起昨夜那古怪男子,想起两人约定,他心中一动,悄悄出了观门,径自往那处枯冢寻来。
彭怜早已研究明白,昨夜他一番狂奔,绕了一个大圈才到枯冢,若从观门下山,有条小路绕行不远便到了。
枯冢方位,其实距离道观不远,约略就在道观西北方向,由此判断,男子自称是玄清观师祖,倒有几分可信。
他在那处断崖上坐定,眼看皓月当空,耳边夜风列列,心中那份燥热,仿佛减轻许多。
“你倒还算守时,”一道淳厚声音在身后响起,彭怜连忙起身躬身而立行了一礼,来人正是昨夜那个白衣男子,见他如此庄重,男子微笑摆手道:“不必如此多礼,这里又没别人,来,你坐下吧,我再教你心神淬炼之法……”
“心者神之体,神者心之用。”男子背负双手卓立崖边,任山风列列吹拂衣襟长发,悠悠然开始授课,“天地生人,先有肉眼凡胎,后有神魂思绪,其生也虚妄,其灭也无痕。何谓心?七窍玲珑谓之心;何谓神,一念起落谓之神……”
“神魂无极,包罗万象;心有百态,始终如一……”
“人身如天地,如鼎炉,则心如万物,如金丹,沉浸其中,懵然无知。神魂如山风,如雨雪,漂浮其外、穿梭其中……”
“以心养神,神蕴乃成;以神哺心,心似玲珑……”
男子娓娓道来,彭怜听得如痴如醉,有那晦涩难明之处,经男子略微点拨,便即豁然开朗。
看他如此聪慧,男子很是满意,笑道:“这番体悟,我闭关二十年方才小有所成,如今被你一夜就学了去,当真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弟子谢过师祖!”彭怜心中感激,他深学道藏,道家功法早有根基,自然知道男子所言如何珍贵,所谓灵犀一指,这般指点迷津,是道门修行一途中极其难得的机缘,怎么拜谢都难抵万一。
“还请师祖赐下名姓,待我禀明师父,请您回到观中颐养天年,免受风餐露宿之苦。”
相识不过两天,昨夜彭怜还处于见鬼了的恐惧之中,但经历了白天的思考和琢磨,尤其今晚的一番对话,他已经能够确定,对方确实与自己同出一门,若真是上几代师祖,那正该回到观中,何必在这荒山野岭餐风饮露?
更何况,如果师祖能够顺便指点一下师姐妹甚至师父,岂不是一桩美事?
男子却轻轻摇头,“我命不久长,羽化就在眼前,既然终是别离,就不要去徒增烦恼了。”
“今夜所传,你不必一一学透,只要牢记心中便可,不明白的,日后慢慢参详,但切记切记,不可说与他人,更不可录于纸上,小心惹来无名祸端!”
“弟子明白……”彭怜小心翼翼擡头看了眼男子,却见他依然白袍长袖,脸上气色却好了一些,他心中疑惑,却不敢发问,便又低下头去。
“嗬嗬,今夜你来得晚了,我闲来无事,去山下抓了两只公鸡,喝了两口鸡血,算是补补精气,不然怕是熬不到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你……”
彭怜微笑点头,眼见夜色已深,便辞别师祖,回到卧房之中。
母亲早已睡熟,柔和月光之下,那纤秾有度的身体线条借着夜色遮掩,已然不那么魅惑动人,彭怜心神俱疲,默念几句口诀,没等入定,便已沉沉睡去。
翌日早饭时,彭怜禀明师父玄真,说晚上要深夜苦读,便要在书房搭个床铺独自就寝,希望得到她的准允。
玄真看了眼岳溪菱,见她也是一脸惊讶,便大致猜出其中缘由,略微沉吟片刻,便即答应了。
她早就建议岳溪菱儿大避母,但岳溪菱母爱蒙心,从来不觉得和儿子同榻而眠有何不对,哪怕这两年彭怜已经长大,却犹自不觉。
那夜潭边有人偷窥,玄真已然确定,偷窥之人正是爱徒彭怜,只是她心有顾忌,并未将真相告诉岳溪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