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渊微扬眉,见她看向他的黑眸明亮,盈盈专注,倒是愉悦两分,便难得起了雅兴点头应了,
只是他所闻所见尽皆国家大事,便是最亲近之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胡言,想了片刻,忽而有悟,左右都是让她从药瘾上分心而已,喜事与否并不重要。
遂略一沉吟,道:“一年冬日,深夜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家家户户熄灯安睡,唯有一高门府邸灯火通明,声声不断,不多时,府中上房喧哗大起,隐约可闻婴儿啼哭,下人来报喜得一子,府主人大喜遂赏银全府。此子乃其府唯一男丁,且极其聪慧,男主人宠爱深厚,悉心教导,此子也极为争气,不及弱冠便下场考试得了首名,其府上下大喜,宾客迎门。然事无全美,满府里便唯有一人不喜,”
宗渊眼中含笑,看着认真听讲的女子,问:“你且来猜,此人是谁?”
他的声音磁性悦耳,语调顿挫合度,极容易叫人全神贯注凝神倾听,安若也确实有意叫自己专注于他口中故事,便凝眉思索道:“唯一人不喜,您故事中男主人有几房妻妾?上可有长者安在,与男主人可是亲母子?生产之人是妻子还是妾室,生产当日可还有人同时生产?”
如此才思敏捷,抓住要点,直问要害,令宗渊舒心惬意,“上有亲母,妾室五房,当晚唯妻子一人产子,”
排除长辈,妾室五房自然不可能是他口中的一人不喜,只有妻子一人产子,那该不会是,
安若皱了下眉,又倏地松开,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着他,慢吞吞道:“是妻子。”
宗渊眸中微亮忽地哈哈一笑,愉悦之下抬手欲抚去她微颦的眉心,手至半途又自然落下,拎起温在炉上的紫砂壶哗哗倒茶,语气带笑:“何以见得,”
你都笑了不就证明自己猜对了?
而且后世什么样的真事故事,或历朝历代的秘辛都已是公众皆知的事,他口中的故事在那些面前只是小巫罢了。
只不过她转移注意身体与精神确实轻松不少,安若没答,婉拒他换热茶的举动,将杯中冷茶饮尽后,问他:“您这故事还有后续吗?”
“此子后来蟾宫折桂,该要说亲时,横挑竖挑都不合其母之意,后上香拜佛问子姻缘,大师言,此子聪慧太过,不可高娶,煊赫太重,恐承不住福气。其母深信不疑,遂力排众议,为其子取了一小户之女,并因爱屋及乌对其妻疼爱有加,连其妻进门两年未孕都不曾怪罪,且为宽其心,主动提出不许其子纳妾,”
“只是却在其妻将要生产之时忽然态度大变,又大张旗鼓以平妻之位又娶了一位教书之女疼爱更甚,可过后不久又旧病复发,再纳了一良家女入府,其子不愿,母子嫌隙大生,怒斥其子不孝,仍旧纳妾不停,后逼得其子离府另居,好好一座光宗耀祖的府邸被闹得家宅不宁,夫妻失和,母子离心,后女主人疯魔被关在佛堂,永世不得出。”
“你猜,这是为何?”
安若想过这故事俗套狗血,可未免也太狗血了,若她猜的没错,应该混杂了狸猫换太子,假公子,真假千金等等,
“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亲生,女主人想娶回府补偿的是她女儿,后来发现不是又换人,后来又发现还不是,如此往复,求女不得,由此入障,所以疯了?”
宗渊却笑着摇头:“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