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节结束,活塞已反超四分。
第四节连马丁和科林斯都开始基德化,最终95比80,活塞拿下第二场。
午饭时不等陈瑶开口,我便向其八卦了小李的八卦。
这令我的女朋友先是大吃一惊,后又大失所望。
她从餐盘上抬起头来,近乎羞愤地质问:“管的多,你论文咋样了?”
这显然是在转移话题,可惜过于赤裸——要知道,陈瑶可是老贺与小李传奇爱情的铁杆拥护者。
如今的滑铁卢之变实在是现实的绝妙一击,而这苦果总要有人吞下去。
所以我得意地宣布:“论文可以放一放了,还是祈祷老贺保重身体更要紧些。”
当然,我也就说说而已,老虎嘴里拔牙的事应该留给更热情而勇敢的人。
遗憾的是,当我午睡醒来准备开码时,另一个选择机会出现了。
呆逼们嚷着去打球。
关键是皮球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我手里。
一番花样后,我便被它死死粘住,怎么也甩不开。
于是我只能去打球。
以前一直在西区玩,虽是水泥场,但好歹离得近。
眼下为应付教学评估,整个运动场都在大翻修。
毫无办法,我等只能屈尊前往东区。
这一奔就是将近四里地,而且很不巧,几十块老天爷晾尿布般的场地全部人满为患。
只能等。
我顺着篮球场溜了一圈儿,熟人还真不少,可见大家都是被逼无奈。
绕假山转回来时,我已打算滚回去写论文了。
太阳如此毒辣,把宝贵的青春年华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拍皮球上是否稍显夸张呢?
正是此时,我看到了冯小刚。
我是指平海一中的冯小刚。
他一身国米,在草地外的塑胶跑道上踢球。
一如既往,大喉结分外夺目。
老实说,我真怀疑这是某种甲亢类后遗症。
而他之所以在跑道上踢球,恐怕是因为近一半球场笼罩在喷头的绚烂水雾之下。
学校管理总是这么体贴入微,令人叹服。
当然,归根结底是我这老乡水平有限,不然完全可以加入半场大混战——权当搞橄榄球了。
就这功夫,皮球朝我滚了过来。
可惜有点疲软无力,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它竟绝望地停止不前。
这就比较难办了。
如果球在脚下,我当然可以给他们踢回去,但此时隔着一道铁栅栏——我粗略算了一下,起码需要多走七步。
然而冯小刚已在向我拍手了,他笑着说:“嘿!”
于是我只能尽了举脚之劳。
他挥挥手说:“谢谢!”
这货大概拿自己当球星了。
此外,跟印象中略有不同,他的声音像极了冯巩。
准是雷锋精神感动了老天爷,我们总算盼来了一个半场。
掺上化工和园林的老熟人,四对四,三班儿倒。
我一直觉得打半场最优人数是八个。
六个太松散,十个太拥挤,只有八个才能达到对抗、配合与技巧的最佳环境。
至于我队的水平,还算尚可吧——一直坐庄,从没下过。
后来累得不行,只能下场歇了会儿,我也得以放了放水。
如厕归来,球场已经改朝换代,我竟然见到了冯小刚,以及李阙如和其他几个阿猫阿狗。
其中不乏大高个儿。
无法拒绝地,我朝李阙如多瞅了好几眼。
他那头鲜艳的鸡巴毛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令人惊讶。
这次是四对五,冯小刚谦卑地说:“我不会玩儿,啊,不会玩儿,大家忽略我就好。”
然而这种人你没法忽略,像所有蹿上篮球场的足球明星,他们对小动作的迷恋让人恼火。
而狭小的场地又使他们显得过于精力充沛,以至于时常陀螺般地满场乱转。
还要呼朋引伴或指点江山地大声吆喝。
对于这种行为,除了小儿麻痹,实在没有更恰当的称呼了。
好在冯小刚不吆喝。
事实上除了偶尔的走步嫌疑,他的行为基本处在可接受范围内。
倒是李阙如,仰着老贺一样的方脸,大大咧咧得像个傻逼。
穿着艺术学院十五号球衣的高个儿打得不错,就是放松得有点过分,拿球便是旁若无人地放三分和勾手上篮。
我只好小小地刺激了他一下。
十五号马上恼怒地还以颜色。
这下对抗激烈多了。
而我从不吝啬于称赞别人,你打个好球,我肯定会叫好。
所以几轮下来,他倒也没了脾气。
但李阙如来了脾气,这厮一肘捣得杨刚蹲到了地上。
再站起来时,后者眼泪都掉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无论如何请允许他在施害者身体的相同部位来上力道相同的一肘。
出于公平起见,他马上不动声色地付诸实践。
也不能说不动声色,起码杨刚叫了一声操。
于是李阙如就嚎了起来。
于是两人扭到了一起。
于是大伙急着拉架。
当然,大伙指的是我方,以及冯小刚,对方的其他几位神色颇为不善。
我也只能严防以待。
正是此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还鸡巴打不打?”
这是我第一次听十五号说话。
他坐在篮球架底座上,湿漉漉的中分头垂下来,即便沐浴着阳光,脸色还是有点惨白。
在影视和文学作品中,某类人物在此类场合的一声吼叫往往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但现实中并不会。
两人虽已拉开,张牙舞爪却没消停。
十五号二话没说,操起护臂,扬长而去。
就在他起身抬头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