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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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目的地是平阳大厦时,我又是本能地一惊,乃至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不光我,大家好像都无话可说,除了李俊奇会偶尔回过头来喷两句。

据他介绍,大胸女在艺术学院读研二,明年毕业。

后者挺挺胸说是的,完了又补充一句:“你们乐队很牛,啥时候还有演出啊?”

刚想说点什么,陈瑶就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噢。”

我回答她。

到达目的地时近两点,捷豹一直开到了大厦正门口。

中央公园郁郁葱葱、鸟语花香,除了马路太宽,这大自然的嚣张气焰都快赶上我们位于荒郊野外的X大东区了。

而高耸入云的平阳大厦如此真真切切地屹立于眼前,多少让我的膀胱有点压力。

这个柱状物造型非常奇特,应该相当全面地体现了我校园林学院前院长郭晟的奇特脑回路:底座是八角形,中间是圆形,临近顶端时又突然鼓起一个大龟头。

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平阳大厦建于1997年,222米,共58层,以8层为界,下面是商铺,上面是酒店。

商铺自然高大上,几乎全省的奢侈品专卖店都在这里了;酒店嘛,正是所谓“白金六星”的平阳大酒店。

以上信息承蒙因特网、陈瑶,包括李俊奇和他的大胸女友友情提供。

在大堂招待带领下,穿梭于也不知道什么长毛地毯上时,李俊奇说:“一楼几个茶点铺都不错,星巴克啦、罗多伦啦都有,前段时间开了个什么日本料理,也不错!”

虽然搞不懂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除了点头我好像也别无选择。

平阳大酒店有两部专属电梯,外加一部刷卡式VIP电梯,李俊奇掏出磁卡刷了刷,后者便直接把我们送到了57层。

有点神奇。

打电梯出来,倒不是什么富丽堂皇震惊了我,而是头顶隔三岔五、雨丝般下垂的巨大水晶灯。

老实说,我有点胆战心惊,生怕它们会星星点点地坠下来把我等砸个半死。

两男一女查验了李俊奇的白金卡后才放行,这种酒店怕是世上少有。

招待们三三两两,男的礼服,女的旗袍,植物般点缀在红褐相间的木质走廊里。

温柔饱和的灯光使他们的脸看起来有点圆滑,像一颗颗在溪流下冲刷了几百年的鹅卵石。

走到前台时,夏天带给我的汗水已完全凝固下来。

但李俊奇并没有上前询问,而是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身侧凹凸不平的墙上镶着两只硕大的孔雀标本,左侧孔雀的尾巴指向一块伞状的石头,上书三个字,还盖个红戳。

颇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发现草书写的是“平河会”,至于红戳,不好意思,文化有限识不得。

很快,在招待带领下我们步向包间,而陈晨将像个深闺淑女那样扫榻相迎。

当然,如你所料,该淑女忘了学习一件事——怎么笑。

这老乡开了门就往回走,一句话也没有。

直到在乌龟壳般的沙发上坐定,他才说:“坐啊。”

他用的是平海话。

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还不知道敢不敢坐下来呢。

我和陈瑶分享了一个乌龟壳,李俊奇和大胸女分享了另一个乌龟壳,我们中央还躺着一个更大的乌龟壳。

上面摆着一个烟灰缸,一块表,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里还有小半杯红酒。

陈晨抓起来,闷上一大口,半晌才说:“喝什么,随便点。”

这下变成了普通话。

据我目测他的鼻子也没啥问题。

我让大胸女点,大胸女让陈瑶点,陈瑶又让我点。看了看价目表,又看了看李俊奇,我说:“来支青岛得了。”

“靠,”李俊奇夺过价目表,“给谁省呢,还是我点吧。”

然而东家并没有给他机会——“行了,行了,”陈晨抬头面向招待,“就XO吧,轩尼诗。”

“你俩呢?”他指的是两位女士。

“不知道啊。”大胸女撇撇嘴,挺了挺胸。陈瑶瞥我一眼,没说话。

“把我那瓶大拉菲拿过来吧,再来两个大果盘。”

就在招待拉住门把手时,这老乡又说:“还有半盒大卫杜夫,一起拿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放下酒杯,瘫到了沙发上。

很显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有点过于消耗体力了。

女经理过来时终于打开了点歌系统——说来奇怪,大家好像都忘了来这儿的目的,一个个要么闭口不言,要么东拉西扯(比如李俊奇,一个劲给我吹老崔怎么怎么牛逼),竟没一个人想着唱歌。

仨招待跑了两趟才把东西上齐了。

女经理紧随第二波招待而来,进门第一句话是:“都不见你来啊。”

很亲切,笑容如簌簌掉落的花粉。

“我倒是想来。”陈晨依旧瘫在沙发上。

“哟,咋地,你伯伯还能吃了你?”

这句是平海话,相当地道。

我不由多瞅了她两眼。

此人大概三四十岁,白衬衣西装裤,鹅蛋脸俏生生的,微黄卷发非常短——可以说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未见过女性留这么短的发型,除了尼姑。

身材还不错,不太高吧,也有腰有屁股。

这会儿趴在液晶显示器上,臀部更是圆滚滚的,分外惹眼。

于是李俊奇啪地在上面来了一巴掌。

“王八蛋,当女朋友的面也敢这样,再你妈乱来,老娘找李红旗削死你个龟儿子!”

她对着李俊奇就是两巴掌,再大力点兴许能把后者的背给拍直了。

李俊奇呵呵呵的,大胸女倒完全无所谓,已经对着触摸屏点起歌来。

如此精彩的好戏也只是吸引东家瞟了两眼,然后他坐起来,点上了一支雪茄。

我猜这就是“大卫杜夫”。

很快,他把烟盒推了过来,但我指指喉咙谢绝了。

陈晨也没说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把玩起手里的打火机来。

这个火机倒很一般,也不是啥牌子,几十块钱吧,跟我之前的一款挺像。

“开喝吧?”他把火机揣兜里,摆开三个矮脚杯,随后就拎起了那瓶轩尼诗。李俊奇还在呵呵呵,拽着女经理的手,喉结都一上一下的。

“行了,你鸡巴还喝不喝?”

陈晨不满地撇了下脑袋。

于是李俊奇就不再呵呵呵了,他也摆上三个矮脚杯,拧开了冰水桶。

“就着冰水喝,”这货满脸通红,笑意尚未褪去,“味道更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