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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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侃就是几十分钟,你来我去全是屁话。

最后我说:“要不咱分头去得了。”

她说:“可以呀,有种你就这么来。”

午饭很丰盛,油焖虾、藕夹、羊肉山药,又拌了个腐竹。

母亲开玩笑说排骨和另一只羊腿得给父亲留着,“不然人回来该说咱不仗义了”。

奶奶哟了一声,终究也没说啥。

母亲冲我眨了下眼。

我想笑笑,老赵家媳妇儿却没由来地在脑袋里晃了一下。

后来我开瓶啤酒,给母亲倒了一杯。

她问我商量好没,啥时候走。

“今儿个走有车送,明儿个走啊,自个儿去车站。”

“急啥,吃完饭再说。”我大快朵颐,毫不要脸。

“还剩了点儿虾,一会儿剁馅,晚上吃饺子。”母亲眼都不抬。

“那就明儿个走吧。”

“那敢情好,”半晌奶奶说,“这饺子馅啊,也拾掇点儿,让那啥小妮子也尝尝。”

瞥了眼红云满面的母亲,我终于也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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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迷笛在北京雕塑公园,门票十块钱。

十月二号还行,废墟、沙子和痛仰轮番登场,可以说高潮频频。

可就这个晚上,八宝山派出所接到扰民举报,接连出了两次警。

演出暂停倒是其次,最关键的后果是接下来两天的演出大面积缩水,直接下午七点钟收摊。

在无名高地打了两天地铺后,四号中午,我和陈瑶挥挥手,告别了北京。

可以说兴高采烈而来,风尘仆仆而去,除了油腻和失落,少有其他收获。

在此不得不感叹大波的奸诈,他老早就从迷笛难产推出了这将是个畸形儿,很不幸,被他言中。

然而录音事宜还是没搞定,师大的胖子像是舌头上生了痔疮,说起话来躲躲闪闪、模棱两可。

刚从深圳归来的大波倒是宽宏大量,他表示应该多给对方一点时间,毕竟咱们的歌词太牛逼,毕竟一支牛逼的乐队会经历各种考验,包括被一个随地吐痰的胖子审核歌词。

他说这是鲍勃迪伦说的,除了日他妈的,我真是无话可说。

迪伦中文真是可以的。

六号一整天都在排练房玩,鼓手没归队,我就客串了把鼓手。

大波说:“你个逼节奏感行啊,以后你来打鼓得了。”

当然,这是瞎逼胡扯。

倒是他老从深圳捡回了一书包的洋垃圾,多是4AD八十年代的唱片,能否欣赏得了另说,幸福感满满是肯定的。

“这年头啊,”大波感叹,“连王磊、丘大立的碟也卖不出去啦,没人听了,再没人听打口了。”

下午到了饭点,难得大波尽兴乃至要请客喝酒,陈瑶却说有事,一把给我拽走了。

至于是啥事,她老守口如瓶、装聋作哑。

没有办法,我只能在后面跟着。

在校门口的石狮旁,陈瑶停了下来。

她冲我笑笑,我也冲她笑笑。

但恕我直言,不说依旧火辣的夕阳,这稀粥般人来人往的,你这么一杵,实在有些愚蠢。

兴许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喊,陈瑶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然后一辆奥迪A6便缓缓驶来,在我们面前堪堪停下。

接下来,陈瑶拉开后车门,抱了一床凉被出来——当然,后者很快便辗转到了我手里。

这时前车窗也摇了下来,如你所料,是陈瑶她妈。

我笑笑说:“阿姨好。”

她摘下大蛤蟆镜,也笑笑说:“你好。”

就是这样。

我以为她会打车上下来,但是并没有。

陈瑶走近,问她是不是还有事儿。

她妈张了张嘴,却被陈瑶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咋,不请我俩吃个饭?”

饭点人多,只好去了校宾馆。

当然,即便人不多,就近吃饭的话她妈多半也会选择校宾馆。

陈瑶说吃火锅,于是我们就吃火锅。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说不好为什么,我总感觉有点尴尬。

兴许这是硬抢过来的一顿饭吧。

陈瑶话很多,可以说肥羊和鱼片也拿那张小嘴毫无办法。

但她主要是面向我,乐队录音了,教学评估了,奖学金了——我不明白这些鸡零狗碎为毛要挑在这个时间点说。

她甚至一本正经地跟我探讨练习110米栏的可行性,除了硬着头皮信口开河,我也别无选择。

不知是不是陈瑶过于活泼,她妈显得有些落落寡欢。

这个一袭黑裙的女人很少动筷子,话也少得可怜。

撇开刚进门时对宾馆装潢的一番点评,我还真不记得她发表过什么宏论。

后来她妈起身接了一个电话。

回来时,出于礼貌,我问她不会有啥急事儿吧。

她笑笑说没事儿。

然后陈瑶就手忙脚乱地表演了一个大杀招——她站起身来一连给我掇了几筷子菜,荤素结合,肥瘦搭配,方是方,圆是圆,红是红,绿是绿。

蒸汽腾腾中,我脸涨得通红,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妈则笑笑说快吃,又环顾一周:“甭看店面不咋地,这味道还挺正宗。”

整个饭局,她唯一指向我的一句话就是问我想不想考研。

老天在上,现在考虑这个未免过早吧,所以我摇了摇头。

她也没说啥。

然而出乎意料,在停车场,陈瑶她妈突然提到了母亲。

她问:“你妈的评剧学校咋样了?”

我告诉她差不多了,马上就能招生。

说这话时,我盯着那盘旋而上的奇怪发型,有点恍惚。

录音还是泡了汤,决绝而彻底。

按胖子的说法,正值教学评估,我们这是往枪口上撞,而他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挽救我们一下。

“当然,等这一阵儿过去了,如果有啥积极向上的健康作品,咱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帮助年轻人,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着,他吐了一口诚挚的浓痰。

吹就吹了呗,老实说,无所谓。

可大波有点接受不了,他说自己都大四了,也没多少时间玩了,“真她妈想干死这个胖子”。

大家就劝他想开点,女人那么多,为毛单在胖子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何况,哪怕时间再宝贵,玩一玩的功夫还是挤得出来的,怎么会没时间呢?

“世界这么大,你却越来越老,一门心思玩乐器,乐器哪有屄好玩。”贝斯吞云吐雾。他脑袋小脖子长,像只红脸鸬鹚。

“啥意思?”大波问。

“没啥意思,少谈情,多玩屄,你咋就不明白呢?”他耸了耸肩,这下就更像红脸鸬鹚了,“喝酒喝酒。”

于是大波就喝酒,他仰起脖子吹了一气,然后一酒瓶敲在了鸬鹚脑袋上。

瞬间,后者的脸就更红了。

周遭立马安静下来,贝斯晃晃脑袋,或许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已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