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萍冷冷的重复道:“我怀上了你的孽种,现在做掉还来得及。”
黄巢见她神色凝重,不像是撒谎,心中不由得信了八分,急忙说道:“小娘贼胡说什么,你我生的孩子是龙凤之合,将来定然能继承我的大统。”
叶青萍哼了一声说:“怀胎十月,我拖着这臃肿的身子如何上战场骑马拚杀?”
黄巢嘴一撇,不屑的说道:“我手下精兵猛将无数,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打江山还要靠一个女人?”
“朱温,尚让都是见利忘义之徒,你把军中精兵都交给他们,若是有一天他们背叛,你如何是好?”
“我们都是生死之交,我带他们不薄,他们如何会背叛我?”
叶青萍见他不听,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劝。
“你就安心生下孩子,莫要再去冒险,待我大军杀入长安,夺得天下,就封你做皇后,封你儿子做太子。”
“你怎知是儿子,没准是女儿呢?”
“我就是知道,我们就叫他黄兴,让他继承我的大业,兴旺天下……”黄巢眉飞色舞的说着,越说越时兴奋,最后竟站起身比划起来。
叶青萍看着面前这个手舞足蹈的男人,突然想起几年前当丈夫听到自己怀孕时也是如这般欣喜若狂,心中一疼,张嘴便想告诉他,这场战争绝无打赢的希望。
叶青萍张了张嘴,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未得报,终于忍住了没有做声。
黄巢大军在洛阳整修十余日后便挥兵西进,一路攻城略地,高歌猛进。
十二月初,叶青萍在潼关内的旧部叛乱,杀死守将张灵隐,大开城门迎接黄巢入关。
黄巢入关后马不停蹄,一路攻下华州,抵达霸上,五十万大军直逼长安。
大明宫内,李儇知道潼关失守的消息后吓得面无人色,方寸大乱,慌忙找来田令孜商议。
田令孜此时也没了计较,于是劝说李儇逃亡蜀中,投奔老丈人王建中去。
李儇无可奈何,只得就范,连夜带着王皇后仓皇逃奔成都,却将一众大臣和后宫三千佳丽留在了长安。
得知皇上逃走后,后宫中乱成了一锅粥,消息灵通的宫女太监赶紧捡了些值钱的东西连夜逃出宫去,随着众多侍卫加入抢劫的行列,昔日繁花似锦的大明宫被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后宫中,战无双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六尺白绫,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秀满牡丹的锦袍下,娇柔如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对面的太监见她不说话,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清妃娘娘,您就别难为小人了,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战无双咬牙切齿的问:“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王皇后的意思?”
“娘娘,陛下也有苦衷,陛下此去成都,总要给王娘娘三分面子。再者说,黄巢马上就杀到长安了,与其被反贼侮辱,还不如了断了干净。”
战无双听了,心中愤怒之极,冷笑道:“好啊,他有苦衷,便要我去做替死鬼。我是不是还要谢主隆恩,谢谢他让我免遭侮辱?若是怕侮辱他自己怎么不了断?”
她突然站起身对着西南大声说道:“陛下,你忘了吗?当你还是太子时天天担惊受怕,是谁陪你度过一个个寂寥的寒夜?当你遇到危险时是谁用血肉为你挡住利剑?你真的都忘了吗?你难道忘了你说过要和我携手白头,永不离弃!……”
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战无双一咬牙拿起白绫,转身对着那个来行刑的太监说:“你出去,让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
那太监知道她不愿意让人看到她死去时的丑态,心想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就这样死了确是可惜,不由叹了口气说:“娘娘走好,小的在外面候着。”
说罢,带着两个武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战无双一个人,她竭力想止住哭泣,可眼泪却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的落下。
十余年前进宫时的那一幕仍然历历在目,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战无双费尽心机讨得皇上欢心,成为了后宫中说一不二的主人。
可如今看来,这荣华富贵,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日子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一片浮云随风消散。
难道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难道到头来自己仍逃不过被欺骗抛弃、凄惨死去的结局?
战无双轻轻的将白绫系在梁上,打了个死结,将脖子套了进去。
白绫触碰到肌肤,冰冷滑腻,谁又能想到如此柔软细腻的对象竟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人心难测,情比纸薄。算了吧,死了也好,可以彻底离开这个肮脏龌龊的世界……”一声轻轻的叹息中,战无双一脚踢翻了脚下的圆凳,整个身体猛地向下一沉,悬在了空中。
白绫勒进了脖子上的肉里,战无双的脖子发出喀的一声轻响,悬空的身体微微前后摆动起来。
战无双只觉得脖子被勒的一阵难受,忍不住伸手去拉扯缠在上面的白绫,然而她此时浑身上下酸软无力,无论怎样拉扯,白绫始终没有半分松动。
随着白绫完全勒紧,战无双胸口中憋闷异常,再也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将一段粉红色的小香舌吐出口外,双脚前后摆动的乱踢,将一双软底绣花绸鞋也踢飞了老远。
战无双在空中徒劳着挣扎着,淡绿色牡丹锦袍彷佛彩蝶一样上下飞舞,如凝脂般洁白无瑕的大腿带动着小腿和纤纤玉足拚命舞动,可无论她怎样挣扎,双脚始终距离地面一尺多高,这一小段距离此时却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战无双的脸慢慢变成紫青色,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不堪,口水顺着肿胀的嘴唇流出,混着稀稀拉拉的鼻涕沿着下巴滴下,浸湿了前襟。
绝望的挣扎渐渐耗光了战无双所有的力气,她终于停了下来,变为一阵阵有节奏的抽搐,不断将脚尖向下伸出,脚背一次次绷直放松,垂到身体两侧的双手则紧紧攥成了拳头。
战无双头脑中一片模糊,世间的一切正渐渐离她而去。
“一切痛苦就这样结束了吗?”
最后的念头从战无双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战无双双手缓缓摊开,全身完全放松了下来。
噗哧一声轻响,一道黄色的涓涓细流沿着战无双大腿流下,顺着脚尖滴到地上,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潭。
尽管战无双竭力想保持着最后的尊严死去,却最终还是无法和身体的本能抗衡,在一滩肮脏的污迹中香消玉殒,一缕香魂随风散去。
战无双双眼仍然大睁着,眼中充满了哀怨、凄凉,彷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与不甘。
数日后,黄巢大军杀到长安,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众大开城门,迎接黄巢大军进城。
在叶青萍的建议下,黄巢破天荒的做出了一副贤君的样子,严明军纪,不剽财货,并晓谕市人:“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向贫民散发财物,百姓列席欢迎。
中和元年十二月,黄巢即位于含元殿,开国大齐,年号金统,遂对自己的部下大加封赏,于是众多大字不识的草寇反贼一夜之间变成了宰相尚书,翰林大学士,弄得朝中一片乌烟瘴气。
为了给叶青萍报仇,黄巢大开杀戒,将没来得及逃走的李氏子孙和朝中众臣四百余人押到平康坊,男的斩首,女的挖心。
刑场上寒风凄凄,哭声阵阵,这些亲王公主金枝玉叶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像猪狗一般被宰杀,吓得纷纷瘫倒在地,哭着抱成一团。
黄巢高高坐在监斩台上,一脸得意,叶青萍坐在黄巢身边,表情麻木,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凄然。
黄巢一把搂住她说道:“爱妃,今日朕便给你报仇,让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以后你可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朕。”
叶青萍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你如此大开杀戒,人心背向,只怕这龙椅坐不了几天。”
黄巢一声令下,刀光纷飞,一颗颗人头滚落,鲜血立时染红了大地。
杀完男人后,轮到了女人,这些可怜的女子均被扒光了衣裙,反剪双手绑在木桩上,赤裸的娇躯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刽子手走到一名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面前,见她抖如筛糠,哭的如泪人一般,出言安慰道:“姑娘,事已至此,哭也无用,一会我手上的刀快点,决不让你受苦。”
那女子听了,心中害怕,哭的更厉害了。
刽子手叹了口气,取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厚背短刀,刀尖在女子左乳乳头上方比划了一下,随后取过一瓢冰水,猛地泼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