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夹道有狼 拽马提泥(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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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菲嫣连日来与吴征相处相得,将一切暂且抛在脑后不去想。

现下林瑞晨要来不免心中惴惴不安,唯恐之后不自觉流露的目光或动作与吴征太过亲昵,叫人看出端倪。

且同门相见,吴征要恢复师侄的身份,犹如从虚幻中重返现实,也着实让她有些难以自处。

两架马车,十六名仆从,若得知这是当朝侍中与车骑大将军一同出行,恐要让人惊掉了下巴。

但两名重臣又如此低调,可见昆仑一系如今的势弱衰微。

陆菲嫣及时上前迎迓一一见礼,见林瑞晨时难免脸上一红。

此前在侍中府也曾见过面倒没甚特殊,如今在吴府前却是大窘,倒有近乡情更怯之感。

林瑞晨本不欲陆菲嫣入住吴府,虽说是长幼两辈人当不致出什么乱子,但后院里堪称孤男寡女,传出去少不得各种流言蜚语。

但一想吴征已长大成人更能独当一面,陆菲嫣也未有反对,多说反倒有些自己人猜忌自己人的意思,只得由他们去。

后院里宾主纷纷坐定。

胡浩为人不拘一格,向来又以逗弄吴征为乐,调笑道:

“怎么,吴大人的架子当真是不小。唤韩大将军与本官来见连拜帖也不送一封,可是看我二人老朽不堪不放在眼里了?”

“岂敢岂敢。”吴征陪着笑脸连连作揖拱手。

胡浩倒还罢了,自两人定下了交易协议后便更加亲密了许多,韩克军可是未来的老岳丈,若是惹得他不爽,加上那个五大三粗不讲道理的韩铁甲,今后可有的受了:“事发突然不及准备,晚辈又不适合出府,只得委托陆师姑前去通报。韩将军,胡大人,还请赎罪。”

“说吧,请我们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胡浩一靠椅背双目微眯,酸痛的双肩正让爱妻力道适中的揉捏伺候得舒舒服服。

“韩大将军,日前曾托韩抚军向您禀报下官的意图,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计划里千头万绪,可吴征最终的目的极为明确,韩克军的态度也是至为关键的一环,否则忙来忙去让外人捞走了便宜,可不是白费心机么。

“吴大人的话,本将军听不懂。”韩克军老态龙钟,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劈斧凿又密密麻麻,可那一股子锋锐无匹的凶猛气势丝毫不减。

至少吴征面对时压力颇大。

“大将军何处不明?”吴征耐心道。

“不明之处多了,至为不明者便是这与本将何关?”韩克军砰地一声放下茶碗推开道:“你要做什么自去做你的,本将三个子女至今悬而未决,本将难以分心,至多也就是不拦着你。”

“晚辈明了大将军的意思,得罪。”吴征扭头偏向胡浩又道:“胡大人,二师姑,这是晚辈心中所想,请二位过目。”

递上整理得语句通顺明了,细节处又细致入微的书册,胡浩翻看初时还有些心不在焉,越看越是脸色凝重。

合上书册后不自觉地先望了韩克军一眼道:“你这叫……”陡觉肩头一紧,爱妻的按摩力道加重了许多,连骨头都在生疼。

“咳咳…计划虽不错,可漏洞太多真要做起来难上加难。”胡浩正色道:“旁的不说,我就问你有那么多人手么?”

“有!”吴征断然道:“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晚辈怎敢妄言?只是计划虽好,关键处还是韩将军与胡叔叔的首肯。”

“如何首肯?换了谁也不答应!莫说掺合,我便是站在岸边也难免沾一脚的泥。肯不肯让你做还是个问题,支持?吴大人是不是最近梦发得太多了些?”胡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如今咱们形势被动,晚辈也是想让几位大人松上口气歇一歇。”吴征也不动怒,反而笑嘻嘻转向韩克军道:“韩大将军,兵行险招几是现下扭转局面的唯一出路。”

韩克军久经沙场,将朝堂谋略转向兵法之说最合他口味,吴征也是拿准了这一点向他搭话。

“看不清,不明白,不动。”言下之意兵行险招可不是趋兵送命。

老将还是一副温吞水事不关己的模样儿,任你说出花来,我就看你表演。

胡浩一脸揶揄讥讽,看吴征两头吃瘪心情大爽。

吴征叹了口气,暗骂一帮老狐狸,从大袖中又掏出两本卷册向陆菲嫣使了个眼色。

陆菲嫣见吴征处处艰难,原本心中焦急万分。

见状心头一凛缓步迈向书房门口,发出几个特异的唿哨声。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陆菲嫣确认无虞后回身向吴征点头。

两本卷册分别递上,吴征又在韩胡二人身边点上烛台,摆好火盆,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事关重大,阅后焚毁!

见吴征郑重其事的模样,胡浩也收起了戏弄之心。

薄薄的卷册内容不多,狗爬样的字迹显然出自吴征亲笔手书,可其间包含的信息如雷声隆隆,振聋发聩!

即使久经风浪的韩胡二人看完之后俱一言不发,只默默将手中卷册引燃烧做灰烬。

胡浩回臂拍了拍肩头的小手,林瑞晨会意向陆菲嫣道:“师妹,我们出去走走。”

二女离开后林瑞晨见陆菲嫣神思不属,以为她心中不悦宽慰道:“男人的大事儿咱们少参与,在这些事情上女人确实要弱上许多。”

“啊……不是,小妹已然知道事情的大概,其中牵连太过重大,小妹是有些担心。”

陆菲嫣躲闪飘忽的目光尽落在林瑞晨眼里,柳眉轻挑随口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嘻嘻,安心吧,你那个未来女婿呀本事大得很。”

陆菲嫣脸颊闪过一丝绯红强自镇定嗔道:“师姐又来取笑。”异样的神情让林瑞晨心中疑惑不已……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胡浩指尖轻敲桌面,乜目向吴征道:“小子,这东西哪里来的?”

“晚辈跟踪暗香零落贼党,亲身经历,险死还生,绝无虚假。”吴征亦是神色肃穆。

“你这是一次死不了嫌命长,还想再死一回么?”胡浩转头向韩克军道:

“老韩,你要看女婿的本事我不管,但再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别怪我撒手,你们爷儿俩自己折腾去了啊!”

“是不是老子的女婿,老子说了能算吗?仙人板板!”韩克军忽然连连跳脚,将吴征吓了一跳,随即便是一道吃人的目光袭来,险些将他活剥了:“哼!这就开始算计老子,当老子泥捏的没脾气吗?”

吴征旋即镇定自若,脸皮厚如城墙淡定道:“有舍有得,顾不得许多,我不能让雁儿再被毁一次。其实,我们也没有选择!十五年前在西岭边屯,这条路便已定下了。”

“雁儿是你叫的?格老子的戳锅漏!”韩克军暴跳如雷,枯竹般的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愤懑难平指着胡浩道:“你去见陛下么?”

“不去!”胡浩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本官要居中调停,分派指挥。再说你自己的决断,摊上本官干什么?且慢,小子,你的证据呢?”

几在同一时刻,焦躁的韩克军愤道:“碰上那么个怪胎宝器,还打不死你个龟儿子?”

韩克军久在军中,骂起来人污言秽语着实难听,吴征揉了揉鼻子道:“证据当然有,至于怎么脱身的,和证据也有关。”

“嘿嘿,你听听你听听,你个老不修的未来女婿比泥鳅还滑。”胡浩两人齐嘲,哂笑着摊手道:“先拿来我看。”

“不忙。”吴征缓缓摇头道:“晚辈的建议,胡叔叔还是与韩将军一同去见陛下为好。贼党与前朝有关已是铁铁的事实,韩将军有韩将军的目的,至于如何以小搏大收割利益,还得有赖胡大人!”

“呵,这是指派起本官来了!莫不成调动之事要等你这个准备好吃牢饭挨板子的小子来做?”胡浩目光一闪,口气却一如之前。

“不是。晚辈安敢比胡叔叔,所占之利无非消息与情报更多而已。”吴征躬身后挺直腰背不容置疑道:“有一人会陪同两位一同入宫面圣,她手中握有铁证,且还有与陛下讨价还价的余地。对两位是一大助力!”

“果然还有!你小子总是不尽不实,是什么人?”

吴征微微一笑打开房门,院中一位白衣美妇人从天而降轻轻落下,仪态万方地游步入房道:“妾身随二位入宫面圣如何?”

屋内鸦雀无声,好半晌才听胡浩叹息道:“来前我便说了,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通通不答应,否则是便宜了这小子藏着掖着。若非祝家主大驾光临,本官还想再拒绝一回,看这小子还能变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花花来。”

祝雅瞳展颜一笑如鲜花绽放,略微躬身一礼,起身时被娥眉挡住的双眸一挑,仿佛清风吹过玉湖,逗起一池春色无边:“事关重大此前不便相见,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与胡浩的逐渐兴奋不同,韩克军忽又变回那个枯瘦般的老人道:“风烛残年,还能与祝家主一晤饱览风采,当真三生有幸。还请家主出示证据,老夫方能下定决心。”

干燥而满是皱纹的手掌依然稳定而坚实。

祝雅瞳取出一物放入他手道:“这样东西,两位大人或许都有所耳闻。不知够不够?”她目光灵动妩媚,还有一丝调皮的戏谑,似乎在逗弄两人:够不够?

够不够?

不够我还有……

“够了!足够了!”韩克军萧索叹息道:“老夫虽未见过此物亦曾多有耳闻,陛下会答应的。老胡,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劳你办好。我韩家世代忠良,不忍见奸臣小人误国。至于你……”

韩克军目光复杂地看着吴征,终又摇头无奈道:“还是去吏部告个病假好些,届时也少吃点苦头。”

“嘿!老不修这又心疼起未来女婿来了?”胡浩将手中的物事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

女婿两字每一回都能刺痛韩克军的神经,老将焦躁吼道:“任由你们去胡闹,最好打死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仙人板板,让开让开别挡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