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格局不够,本官向来要玩便玩些大的。光是解决雁儿一人的问题算什么本事?女儿是你的心头肉,两个儿子便不管了吗?”胡浩心情大爽道:“苗郎中与你交厚,还要劳烦大驾去一趟。为了你的好女婿少吃几下板子也是好的。”
韩克军顿步回身,庄重拱手道:“苗弘毅处老夫自会去!谢了,先行告辞。”
韩克军与胡浩相继离开,分别时林瑞晨有意无意向陆菲嫣道:“看他们的样子,征儿的打算是成了!多看紧他莫要让他乱来,此事一荣俱荣非同小可,万万出不得半点差池。咦,当初你留在吴府倒是对了,否则他年轻人的野性子发作起来,这里还有谁能管得住?”
陆菲嫣脸上再开满面桃花,什么莫要让他乱来,留在吴府是对了,听在心头全是些别样的滋味,忙不迭点头答应:“我知了,师姐也莫要操劳太过。”若再不打发走林瑞晨,怕再被她说几句要落荒而逃。
“一府的奇奇怪怪,在玩什么鬼把戏?”林瑞晨眉头微挑,带着一腔疑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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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呀……好烦!”
不觉又过了十日,转眼春将逝,夏季已然不远,气温渐高之时常有些狂风骤雨。
方才一阵花啃泥,树弯腰的怪风之后,珍珠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
起先还只是淅淅沥沥,不久便如大片的簸箕翻洒了一般,化作一场爆豆。
吴征捧着茶碗发了会儿呆,闷在府中的大半个月里闲得发慌,倒勾起了在青云崖边修习《道理诀》清苦日子的回忆。
“练功罢!走南闯北了两年忽然被关起来还真是不好适应。”吴征摇了摇头准备修习内功。
“正无聊?”祝雅瞳的身影转过屋角,翩然而来。
“准备练会儿功。”见到她总是升起难言的亲近之意,吴征时常暗道不会这么变态吧,见一个爱一个。
然而……这样的女子成天伴在跟前,不知道大慈大悲的得道高僧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吴征之所以还不敢动半分歪脑筋,只不过是两人身份差距太过遥不可及,连想都不敢想而已。
“我也是这个意思。”祝雅瞳与吴征一同进屋闭上房门,又推开一扇轩窗道:“这一门本事特别适合你,练了只有好处。”
“我现在修习的武功已经足够好,而且天阴门的武学与昆仑派大有不同……”
门派之间虽有交流,交换武学秘籍却是大忌,另还有许多兼容问题。
若修习了日后难免使用,一旦传扬出去于祝雅瞳大为不利。
这名女子待他着实不错,他也不自觉在潜意识里多有回护。
“你的《道理诀》与《天雷九段》俱是一等一的内外兼修好武学,也是根基功法,动不得改不得。我要教你的可不是天阴门武学,把它叫做技巧或许更合适些。”祝雅瞳敲了敲桌面玉指一点头顶房梁,又一点打开的轩窗。
“天地之威远超人力,亦含大道至理。例如风雨,早春的微风酥润,雨丝如绸,现下则风吹人倒,雨打花落。你的一身本事里最厉害的便是应变之能,有没有试过听一听雨打屋檐的先后,有没有试过看一看风过枝头的痕迹?”
祝雅瞳嘴角微翘侃侃而谈,语速不快不慢,倒让吴征有一种佳人在雨瀑前被吹得衣带飘飘仍不为所动,犹自轻歌曼舞的优雅美感。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吴征若有所悟。
祝雅瞳眼眸一亮赞道:“好诗,好意境!”吴征看着窗外怔怔出神,自没发现她脸上神采飞扬的得意。
祝家之主作为天下间有数的绝顶高手,眼光见识俱都是顶尖,提出的思路亦是一针见血。
若能听清雨打屋檐的先后,又能看明风过枝头的痕迹,对吴征的眼力耳力有巨大的提升之外,更具纵览全局,四面八方俱在掌控之中的效果。
“这一项本事,便唤作观风听雨!”祝雅瞳说完静坐不言,任由吴征一时侧耳,一时定睛,自行体悟。
“噼里啪啦!”雨点敲在瓦面上发出点着爆竹般的声响。
千条线,万条线,掉进水里看不见。
童谣般的谜语虽幼稚,可知其绵密无间,宛如千头万绪般无从理起。
更何况时有许多雨丝同时打下原本便不分先后,难度可想而知。
十二品高手悟出来的本事,又岂有易与的?
吴征听了一阵,又看了一会,只觉声音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越听越乱,越听越糊。
起身在屋内四角慢慢踱步。
风本为空气流动所成,观风的难度更甚听雨。
以稍简入更难,学会一门是一门向来是吴征的方法,需知贪多嚼不烂,贪快更是大忌。
先感受声音传来的远近,以之为据将屋顶切分成各个区域,再细分区域中雨点打落的先后。
说来简单,可其中的纷繁复杂难以言表。
光是全神凝听绵密不绝的雨点声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且兼顾各处更加艰难!
吴征尽力维持着呼吸与步伐的均匀平稳,练习过程中亦是对洞察力,专注度与全局总览的巨大提升。
学起有用的本事来,吴征向自一丝不苟。
祝雅瞳的目光始终随着吴征,爱子高大的身形,严肃的面容,额角滴下而被剑眉挡住向眉心与两颊滑落的汗珠,时不时露出的痛苦神色,让她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回想他举目无亲在昆仑艰难学艺,于青云崖畔更是孤苦伶仃,一时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上前与他相认,再狠狠搂进怀里嚎啕大哭一抒胸臆。
可她不敢,为了母子相认,她已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爱子亦是无比争气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天赋,此刻上前无异于半途而废!
不但荒废了她的,更让爱子从前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祝雅瞳强忍着万般不甘与疼惜,就在她再也忍不住想要指点一些捷径而抬起手来时,吴征忽然停步侧头,与她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抬手动作。
两只手停在空中,一只温白细润,小巧纤长;一只粗大有力,张如伞盖。
两手一同在空中急速变换着方位左右虚点,犹如正在按压拨弹一根看不见的琴弦。
而抚弦的指法亦绝不是当世哪一位琴艺高人所授,也绝没有在世上出现过。
只因指点他们抚弦的,是一场天地大音,这一曲琴音,正应天地而作!
祝雅瞳的武功修为高过吴征太多,且吴征刚刚入门,指法散乱不堪,与祝雅瞳比起来更是错漏无数,倒像胡乱挥舞一般。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渐时不时有了重合,以至于云收雨霁之时,两人重合处已有了一成之多。
吴征收敛思绪方觉心神大耗,更足下一软颓然一跤坐倒大口地喘息。
浑身大汗犹如从暴雨中一路全无遮挡,刚奔回屋里一般。
祝雅瞳又是心疼又是大爽,笑吟吟地探出玉掌按压吴征后心大穴,渡入一股浑厚之极的温暖内力助爱子恢复心力。
心中暗想道:“昆仑一系万马齐喑,唯有我的小乖乖束缚全无。要拽着这群马儿走出泥潭,非小乖乖莫属!”
背后的温绵玉手掌心火烫,渡入的内力更是舒畅爽适,犹如淋过大雨后又泡了个热水澡,全身毛孔都在大口地呼吸。
吴征抹着额头的大汗,心下却是得意万分:这技巧好厉害!
若是全练成了实战能力怕不止要上一个档次!
啧啧,老子果然是个天才,这么快就掌握了窍门!
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的?
对了: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找不到你吗?
没用的,你那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哪,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你那忧郁的眼神,稀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
还有那杯Dry 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咦,Dry martine?
是个好兆头,老子正要拽马提泥走出困境!
他妈的青城一系,等着老子来抽你们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