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片刻祝雅瞳暗暗心惊!
以自家的轻功即使小心谨慎慢了不少,仍是如惊雷电闪。
甬道居然此刻尚未到头,可见这一处地穴面积之大!
追寻的脚印逐渐散乱不堪,运足目力望去常人已难以猜中哪一处才是付柳赟留下的奔逃路线。
这人诡计多端定是刻意如此布下疑阵。
祝雅瞳冷笑一声,猛一运力犹如足不沾地般踏空而行。
“嗤嗤嗤”的细微破空声响起,暗淡的甬道两侧土壁上微不可查地射出两蓬牛毛针,随即“噗噗噗”
地全数钉入对面的土壁里。
甬道悄无人声,牛毛针应是由机簧射出声响极小,但钉入土壁后回音连震,动静极大,未闻细针入肉与惨呼声显是落了空。
付柳赟在一处空旷斗室里,方才的八枚铁菩提让他惊魂未定之余,也在等待祝雅瞳身中机关加以擒拿。
闻得细针入壁之声微一错愕,心中警兆大起怪叫一声亡命奔逃。
牛毛针发虽既隐秘又迅速,但祝雅瞳全力施为奔行,银针射到她早已离开机关处足足二尺有余,布置精巧的机关就此落了空。
她更不停步反而加速前行,虽不时踩中机簧触发无数暗器,又怎奈她身法趋进如神。
一丛丛的暗器夹杂着各色薄雾喷射而出,暗器全数落在身后,而片片薄雾一触眉心那片淡黄色的光晕仿佛被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偶有些白雾透过光晕,被祝雅瞳口含一颗丹丸呵气一吹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付柳赟的怪叫与脚步声传来,正在前方转角。
祝雅瞳一跃而至,正见付柳赟满目骇然撞开一扇石门隐入其中,石门合上之时又传来机簧转动声,当是石门之后有些特制的门闩用以阻敌,一时难以攻破。
祝雅瞳并非全然追不上,若是全力施为当有阻止付柳赟逃窜的可能。
可她刚踏了两步便圆睁美眸四处打量这座石室。
三人高的石室并未做过装潢,有些土块都已斑驳脱落,仅仅是挖出了一个洞而已。
牢牢吸引住祝雅瞳目光的则是另一扇石门。
半人高的门板却是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六块红色宝石镶嵌其中的道道凹槽边缘,似是做了机簧可以四方移动。
正中央上刻画着十六宫格,其中四格里已填上奇异的字符,岁月日久蒙了无数尘灰更加看不清晰不明其意。
“这里是……是了……定然是了……”祝雅瞳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还不时擦一擦水光潺潺的额角呢喃道:“祝家修行离幻魔瞳的秘密,竟然在这里?”
玉石门板烁出淡淡的荧光,映得六颗红宝石熠熠生辉,在一片黑暗中极为眩人。
祝雅瞳急促地呼吸,好不容易按捺下施展离幻魔瞳一窥门板隐秘的欲望与好奇——强敌在侧还不知有多少,贸然施展绝技风险太大。
传说中这一处地宫隐秘极多更暗藏财宝无数,可要打开玉石门板非得出全力不可。
祝家几十代修炼离幻魔瞳,最具天赋,修炼得也最精深的非祝雅瞳莫属。
可传说中的地宫即使祝家也从未发掘过,玉石门板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未明事物的恐惧威慑之下,祝雅瞳实无半点把握。
先祖谆谆告诫开启之时务必全力施展否则必遭反噬,这就不比在长安城时轻松制住栾采晴,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柔惜雪的进招之时。
祝雅瞳一挫银牙断然返回。
付柳赟曾以铜管发出警讯料想已惊动锦兰庄中人,祝雅瞳入地道时已吩咐姜如露与孟永淑加紧戒备,若有危险即刻发出传讯焰火召来同门助阵。
以几位师妹联手的能为当保地道入口安然无恙。
穿越过漫长的甬道,外面忽然传来兵刃交锋与呼喝之声。
祝雅瞳在地道口急速探了下头确认并无埋伏后一跃而出!
姜如露手持一根精钢戒尺腕部一抖砸开口朴刀,尺尖一弹正点在持刀大汉的臂弯。
那大汉面色变得煞白冷汗狂冒,显是被这一尺打得痛入骨髓,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
“哪里来的毛贼!”一名持剑男子看装扮当是护院首领,见来犯之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怒骂一句壮了壮胆色吼道:“并肩子齐上,拿下了老爷子重重有赏。”
一众护院呼喝着各持兵刃上前,忽然眼前一花,又一名黑衣人仿佛凭空现身,抡起浑圆笔直的玉腿凌空横扫!
简简单单的一招却似漫天花雨,足尖过处哗啦啦地护院们倒了一片。
“怎么只有你一人?”祝雅瞳看不见孟永淑,眉头一皱急切问道。
“她追者个男子去了。师姐令我守在这里,我不敢追。”姜如露亦是清修女尼,说话依然不紧不慢:“她惊动护院,我已放了绿色焰火召唤师姐妹们赶来。”
“不必了,让大家都走,我来挡着!”祝雅瞳心中砰砰大跳直欲突出胸腔。
倒不是因护院人多,而是发现了地穴的秘密一时心动神摇,这个秘密却是需要紧守不足与外人道的。
“是。”姜如露又引燃一枚蓝色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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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兰庄里燃起一点绿色火焰,不久即逝,像是寻常人家放了枚讨孩童欢心的小烟花。
吴征霍地站了起来扒在窗口极目眺望街角。
绿色火焰是露了身形提醒同门注意,也召唤同门暗中前来相助之意。
既已暴露了身形,想来很快又有第二枚焰火燃起,若是红色的则是遇了险,自己就得摆起官威大驾光临锦兰庄讨人!
着实怠慢不得。
所幸不久之后燃起的是蓝色焰火,吴征提在喉咙的心才放回胸口。
果然半柱香之后,天阴门人三三两两结伴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才前后汇聚在吴征藏身的茶楼。
唯独不见祝雅瞳与孟永淑。
锦兰庄里仍是吼声连天一片鸡飞狗跳,料想祝雅瞳无虞。
柳寄芙面沉如铁状甚气恼,没好气地沉声道:“祝师姐命我们先退,她拦着护院们。孟永淑却与姜师妹失散了,一时找不着。”
“搞什么鬼!”吴征暗骂一句,陪起笑脸道:“诸位前辈辛苦。既已脱身,还请各位前辈回吴府。改日晚辈再行酬谢!”
柳寄芙一甩宝剑啪地一声交在左手,随意点了点头与郑寒岚率先出门。
天阴门人依次离去,入了静室后是始终垂目合十默念佛号的索雨珊忽道:“姜师妹且在楼下等一等。”
吴征情知他有话要说,赶忙先把姜如露送到门口掩好房门,向索雨珊施礼道:“索前辈可是有事见教?”
“正是。”索雨珊顺着四壁行了一圈问道:“楼外有人来了。”
吴征出门一看正是瞿羽湘,赶忙朝她作个手势示意不可靠近,向索雨珊道:“是自己人,我让她在廊边等候。”
“出家人不打诳语!”索雨珊双手合十鞠躬,口中念了一段经文,大意是将言未明之事,祈求佛祖菩萨谅解,随后才道:“贫尼途经后院时恰逢大乱,远远望见祝师姐现了身形与人争斗。无意间瞥见院门处有两条人影一闪而过,一男,一女。他二人并非在交手似结伴同行,女子看身形与长枝派孟永淑施主几乎无二。
贫尼赶去援助祝师姐,焦急间也未看清她容貌,仅是猜测。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得不将所见所想告知吴施主以定夺。吴施主还请勘察清楚之后才下定论,贫尼告退!”
吴征嘴角一抽目射骇然之光。
据方才柳寄芙等人所言,祝雅瞳从地窟中脱身而出时已看不见孟永淑,姜如露则言道孟永淑见了名男子便怒不可遏追了过去,她不敢有违师姐之令留在原地等候接应,两人就此失散。
孟永淑如今不见踪影,若是索雨珊口中所言之人就是孟永淑……此前的交锋贼党节节败退,本就有诈败诱敌之嫌,孟永淑若是身为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索前辈。我送您。”吴征焦急万分一时不及细想,索雨珊惯常清修,话也已毕,要离去他不敢强留忙起身相送。
“不必了。吴施主尚有要事不必在意旁枝末节。”
吴征将她送到门口,见廊上瞿羽湘正在等候。
总捕头一见索雨珊便有些错愕,目光不由上移到那颗落发的光头,索雨珊走后还不断打量背影。
“你又干什么?”这拉拉妹子如此肆无忌惮地不敬,莫非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吴征大为不爽低声呵斥。
“祝家主已安然脱身先回了吴府,嘱咐你也快些回去。”瞿羽湘通报了一声,又从廊边确认索雨珊远去之后轻声道:“她落了发定是个修行的女尼了?”
“索前辈清修多年!你别动歪脑筋。”尼姑你也看上了?
吴征气得屈指在她头上一弹。
“哎哟。你干什么!我说正事儿!”瞿羽湘摸着脑门发疼处居然未曾发怒,反而正色道:“她方才与你说什么?”
“现下不能说,怎么了?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这人若是说了什么未必是真,你留个心眼!”
“什么意思?”吴征看她忍着被自己打疼的委屈一脸严肃,也不由有些紧张。
发生了太多事情,脱离掌控的更是一件接着一件,着实有些惊弓之鸟。
“女尼?哼!”瞿羽湘冷笑一声道:“这人三日之内才与人颠鸾倒凤贪欢无尽,还是个女尼?”
吴征这一回是真的懵了,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等事情你也看得出来?”
瞿羽湘咬了咬牙,不敢再有避讳一字一句道:“我是京城总捕头,案犯见得多了!只消女子三日之内有行房事且乐得癫狂,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你听清楚了,这人三日之内若没被男子插得尿将出来,我把自己的头割了喂狗!”
吴征手捧额头一阵晕乎乎的,女尼?
燕国的出家人来到万里之外的成都城,与男子颠鸾倒凤?
还被插得尿将出来?
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可瞿羽湘不论与自家关系怎样,前段日子的乖巧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装出来的,总是自己人,没有道理去冤枉索雨珊,也不需冤枉。
且她观察女子的古怪本事倒是货真价实,这一点吴征可是心服口服的。
“你说的……嗯?!!!且慢。”吴征长吐了一口气,忽然伸手向瞿羽湘耳朵抓了过去。
“啊哟!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瞿羽湘反应也快幡然醒悟,拔起长腿就逃。
“哼。”吴征也不追赶冷冰冰道:“走了永远莫要回来。”
一言仿佛金科玉律,瞿羽湘果然一个急停苦着脸回头,老老实实让吴征揪住耳朵不说,还不住道:“我下次再也不敢瞒你了,再也不动小心思,有什么事情都即刻禀告夫君。”
“你本事不小啊!怪道近来乖巧如斯,我还道你是不是忽然转了性子还是猪油蒙了心!原来把歪脑筋打到我府上来了。”吴征有些气急败坏,几次提起手来又想给几个爆栗,好容易才生生忍住。
这拉拉妹忽然从死对头变得异常乖巧,始于天阴门人来成都入住吴府,她随着韩归雁前来助威。
此前一夜吴征与陆菲嫣几番鏖战才满足共眠,乐得癫狂还是说得轻了。
定是陆菲嫣的模样叫瞿羽湘看了个清清楚楚,加之吴征此前曾对她说过若嫁入吴府,对她只有天大的好处。
两相映证,瞿羽湘就是再笨也能猜得出来吴陆之间的关系,何况她还是个精明细致到极点的总捕头!
瞿羽湘抿嘴嘬泪委屈无比道:“人家真的错了嘛,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饶了这一回!”
“夫君?谁准你这么叫了?啊?嘴上喊我夫君,心里想的夫君是谁呢?”吴征冷言冷语地嘲讽,总算念及瞿羽湘还是心向自己未曾作怪,还不住巴结讨好一心想要入了吴府。
否则与陆菲嫣的私情被她知晓,只消传扬出去大事休矣。
吴征汗了一把心中暗道:还是雁儿厉害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家一点不敢得罪你我才跟着沾了点光。
这下……算不算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了?
瞿羽湘还待哀求,静室内忽然出现个娇小的人影,面孔绷如霜雪般生寒,双目射出电光,一掌已提在空中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坏了!
异变太多将冷月玦给忘了,两人的对话声又怎逃得过[仙舞洛川]的耳聪目明?
幸亏两人说起与陆菲嫣私情时迷迷糊糊外人听不明白,可关于索雨珊之说显是激起冷月玦的怒火,同门师长忽然被扣了顶大帽子,也无怪她怒焰冲霄。
“冷师姐且慢!”吴征赶忙横在二女中间,与冷月玦对视一番才叹息道:“冷师姐,她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
冷月玦目光在吴征与瞿羽湘之间游移,才面色稍缓向吴征道:“你能保证么?”
“冷师姐容禀。”吴征拱手作揖道:“我也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可我也能保证她不会乱说。事情尚未有定数我也难辨是非。冷师姐,我制住她穴道带回吴府细细盘问清了再说,若是她敢说谎辱及天阴门前辈,我依江湖规矩处置绝不轻饶。
冷师姐你看如何?”
“好!我不信她,但我信你!就依你说的办。”冷月玦点了点头示意吴征动手。
吴征愤而回头,当真气不打一处来。
瞿羽湘每回都给自己惹一大堆麻烦,没完没了了都!
火气直冒之下以重手法点了她四肢穴道,顺手还封了哑穴单臂绕着腰肢像夹孩童一般夹在腋下。
冷月玦见吴征出手不留情面心头一松,回身道:“快回吧。”
“冷师姐请。”吴征空着的单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忽然手出如风也封了冷月玦背心四处大穴。
两人相距极近,吴征出手又太过突然,也实在想不到冷月玦竟没有任何防备。
一击得手之下吴征也有些错愕。
总算反应快在冷月玦向后栽倒之际以臂托肩歉道:“冷师姐莫怪,当下实在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也是迫于无奈。”
“你为何不信我?”冷月玦目中再度射出锐利的寒芒,紧盯吴征让他芒刺在背十分难当,奇的是语声中不见怒火倒颇有幽怨。
“并非不信冷师姐。只是师门恩重,怕冷师姐为难。设身处地,若是我碰到这等事也是十分为难的。他日师门若是向冷师姐怪罪下来,只管推到我头上便是了。”吴征愁眉苦脸实是无可奈何,一手松开瞿羽湘穴道正想将冷月玦交给她,忽然想起这个小p色胆已然完全放飞,[仙舞洛川]在怀岂有控制得住之理?
遂歉了一句:“得罪!”一手托香肩,一手环膝弯将她抱起。
冷月玦唇角张了张,面泛红晕移开目光悄声道:“也是,那不怪你。”
“人家身上麻……”
“自己走!”吴征闷喝一声气鼓鼓地抱起冷月玦疾行,留下瞿羽湘搓着手樱口一扁一扁,似对错过了亲近一番[仙舞洛川]的天赐良机甚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