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忧思难忘 身沉心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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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惜雪无力抵抗,默默地随着他来到一处小院。

院中五花大绑着两个男子,全身无一伤痕,只是被制住了穴道无法动弹。

“你认得他们么?”

两名男子面相凶狠,却都透着惧意瑟瑟发抖。柔惜雪指着一名太阳穴高高隆起,右脸有一块红色疮疤的男子道:“认得他,是[疤面修罗]占天河对不对?

既然占天河在这里,这个就是[黑鸦]林无地了?”

“好眼力!”忧无患赞了一声,指着两人道:“这两人满手血腥,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对么?”

“饶……饶命……”占天河与林无地向来是亡命之徒,一听忧无患之言居然抖如筛糠,求起饶来。

“你们为圣教出力不少,不过为讨柔仙子欢心,再出力一回也算还了圣教之恩。”忧无患向柔惜雪道:“柔仙子看他们该不该杀?”

“恶贯满盈,该!”柔惜雪一撇忧无患道:“圣教?果然是[暗香零落]么?”

“不错。”忧无患嘻嘻一笑赞道:“柔仙子玉雪聪慧,不愧是天阴门高足。”

“既让我知晓了身份,最好莫要给我机会。”柔惜雪心中更惊,忧无患有恃无恐的样子实在令人不安。

“你?不急,不急。”忧无患哈哈大笑,指着占,林两人道:“像这等恶徒不知残害了多少条人命,本座虽说他们百死莫赎,可一个人只能死上一回。柔仙子认为要怎么做才能死一回,和死一百回一样苦不堪言呢?”

“折磨人的本事我不懂。”柔惜雪摇头淡淡答道。

她可不认为忧无患要杀人单纯为了讨她的欢心,或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身为贼首的忧无患就要弃恶从善。

多半是要在自己面前将二人折磨得苦不堪言,杀鸡儆猴。

“柔仙子是不是认为我要对他们施以酷刑?哈哈,错了,错了。柔仙子恐怕不知道,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是这里。”忧无患点了点左胸,露出神秘的笑意道:“柔仙子且莫着急,容他们再活半月,半月之后的黄道吉日,本座带柔仙子看看什么叫苦不堪言,饶他是刀口舔血的恶汉,也要后悔来世上走一遭。”

柔惜雪沉默着被带回小院,忧无患补上几指封上丹田穴道,再度施施然离去。

半月时光不长,柔惜雪也未受折磨,她精修佛法,即使忧无患偶尔才来一回,平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但日子并不难熬,甚至说得上清静。

只是半月的时光足以让人习惯初成,日子过得太过平静,在天阴门里清修尚需各种劳作,这种平淡无事的日子,不仅人会变得迟钝与麻木,各种奇怪的想法也越发频繁。

比起初来时的淡定,认为左右是一条性命,柔惜雪的恐惧与日俱增。

人总是这样,若是狠下一股劲儿,便是被一刀断头也就是片刻功夫的事情,狠劲未散,恐惧自也被压抑。

可一旦没有丢命,甚至无事发生,就会变得惜命起来。

柔惜雪也不例外!

虽远超同侪,终究只是个芳龄十九岁的少女,会害怕,会爱惜,也会慌乱。

她惊惧于忧无患的老神在在,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手段。

忧虑于想起本该走向鼎盛的天阴门已走了祝雅瞳,若是自己再出了意外,将不可避免地没落下去。

长枝派不会错过千载难逢的良机,一连串地打压下来,天阴门永无翻身之日。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师门的罪人?

慌乱于这一趟出门无人知道她的路线,指望人来救像是镜花水月……

没有希望是最可怕的事,柔惜雪忽然发现,自己现下唯一的希望,居然是半月的时光早些到来。

好早为这件事落下一个结局……

半月之期,忧无患如约而至。

夜色降临时他推开房门道:“走吧,本座带你去杀两个恶徒,让他们恶有恶报。”

戏谑的话语并未让柔惜雪动怒,她昂着头道:“你也是贼匪,你也会恶有恶报。”

“哈哈哈。”忧无患大笑着道:“天道无常,贼匪未必没有翻身之日。岂不闻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柔惜雪并未听说过这两句话,可她蓦然发现,这句话居然十分有道理。

栾家……不就是窃国才荣登九五之尊的么。

她默默无言,随着忧无患前往囚禁占,林两人的小院。

无论忧无患出于什么目的,能让两个恶人授首,也算功德一件。

“这半个月来本座还抓了名女子,很不错。让本座更期待柔仙子的滋味了…

…”忧无患说得轻佻而得意。

柔惜雪心中一沉,哀叹又有女子遭殃,急喘让好看的鼻翼微微开合,愠怒道:“无耻!”

“抓一名女子,杀两个恶人,本座功过相抵,柔仙子这句无耻似乎不太适当。”

忧无患目中又露出诡秘的笑意,推开院门道:“柔仙子请。”

“欺凌弱女子,你的下场定然也是不得善终。”柔惜雪心中愈怒,忍不住骂声出口,不知是斥责忧无患的丑恶嘴脸,还是为自己提起对抗的勇气。

——小院里即将发生的一切必然触目惊心,柔惜雪不愿在恶人面前露出软弱。

“弱女子?不不不,你很强,她也不弱。”

柔惜雪心中大跳起来,齿冷打颤,不弱的女子并不多,难道又有同门落入忧无患手中?

她凤目怒瞪质问道:“你害了什么人?”

“没害她性命,不急,不急,柔仙子请先旁观本座手段,惩治这两名恶人。”

忧无患高深莫测道。

柔惜雪第一次感到惧意真正影响了自己!

也发现比起武功的可怕,忧无患更是一位玩弄人心的高手。

从被抓之时起,他一步一步地引诱自己不如恐惧深渊。

自家心态的变化,他都了若指掌,每一步动作都有目的,每一句话都在一点点地钻开心防……从现在开始,忧无患露出了獠牙,正等待着撕咬猎物享受一顿美餐。

甚至展露獠牙,也是他计算中的一步!

占天河与林无地被五花大绑分别束缚在一条板凳上,口耳被堵住,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紧。

可是这半月来他们与自己一样,除了被囚禁之外并未受到折磨,因此虽看着十分恐惧,神情萎顿,身板仍然如从前一样壮实。

庭院中另外摆放着两张八仙椅,一张木桌,桌上放着四碟果蔬,八样甜点。

似乎这一趟杀人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柔惜雪心中不安惊惧,对忧无患更是怒焰滔天,可也不禁好奇——出了一把牛耳尖刀之外别无刑具,又能玩出什么把戏?

至于两只面盆,还有一竹管的清水,更是不知所云。

“柔仙子请坐。”忧无患大喇喇地坐下,一指身边空着的八仙椅道:“行刑之前,敢问柔仙子,一个人心中的恐惧,会把自己吓死么?”

“笑话。”柔惜雪板着脸,不愿露出惧意重重坐下,恨恨道。

丰翘的臀股落座时被椅面挤得如漾开的湖水,扑腾一声。

“折磨肉体没有什么了不起。须知人的身体十分神奇,不仅有自我保护之能,还能自行适应,是以人才能为万物灵长!对肉体施加以疼痛,久而久之就会麻木,麻木了就不那么疼了,慢慢就习惯了。为了对抗疼痛,人体甚至还能昏厥过去,柔仙子当知道的吧?昏过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疼痛自然无用。”忧无患说出一番难以辩驳的道理,指着占,林二人,又点点自己的左胸道:“要让恶人伏法,莫过于折磨这里。只要一息尚在,这里就不会停止跳动,这里不停,他就一直在害怕。这就是绝望!柔仙子想必多少已知各种滋味。”

被戳中心中所想,柔惜雪咬牙道:“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有的,本座这就为柔仙子演示。”

忧无患神秘一笑起身,一把拉起林无地解开蒙眼的黑布,挖出塞耳的布条便扔着不管。

林无地嘴被堵上,自不会来打扰这一场“盛宴”。

忧无患双目泛着残忍与兴奋,又放开占天河塞耳的布条,向柔惜雪道:“慢慢地死最是可怖。因为明知要死,却又死不了,这种绝望谁都吃不住?柔仙子有没见过野狼捕猎?野狼扑倒了猎物往往不将猎物咬死,最爱活吃,有时吃了半个身体,猎物还没死透……呵呵,是不是很精彩?现下么,柔仙子有没兴趣与本座赌一赌,看他的血能不能滴满这只面盆,能滴一夜么?”

柔惜雪铁青着脸,她不得不承认其中的可怖。

没有疼痛,可是随着血液离体而去,生命力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没有希望,没有办法,只能等着死……

寒光闪过,忧无患隔开占天河的手腕,他下手极为精妙,手腕只有浅浅的伤口,刚好让鲜血只一滴一滴地渗出,却也只有一滴。

这点伤势对于武者聊胜于无,疼痛感不值一提。

可残月之下,零星的虫语声中,鲜血落在面盆的滴答声富有节奏与韵律,像一枚沙漏在计算着死亡的时间,象征着离去的生命力。

占天河听得清晰,以他的杀人如麻居然也无法压抑地恐慌起来。

拼死地挣扎,口中呜呜,板凳腾腾作响,却掩不住滴答声清晰入耳……每隔一段时间,伤口渐合时忧无患就补上一刀重新割开。

像一只野狼正恶狠狠地扑倒压实了猎物,任由猎物惨声哀嚎,依然美滋滋地享用新鲜的活肉。

柔惜雪牙关打颤!

论见识恶事,她当然远不如占天河与林无地,更不用说忧无患。

可她突然发现,占天河的恐慌不言而喻,旁观林无地看得分明,情知待占天河死去之后就会轮到自己,脸色也已变得煞白。

这等恶徒真的都不怕死,若是照头给他们一刀,他们或许还在豪迈地大笑。

柔惜雪虽是第一次见识,也知道这种死法的残酷与恐怖。

忧无患满意地看着柔惜雪,林无地更加凶悍,知道这等折磨精神的酷刑即将施加己身时一样恐惧。

柔惜雪虽暂时无虞,可她一个没见识过酷刑的小女娃儿,恐惧不会比林无地更轻。

滴答声持续了足有一个半时辰才渐渐止歇。

面盆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血腥味扑鼻。

占天河雄壮的身躯变得干瘪,脸色白得吓人,终于死得透了。

忧无患揭开他蒙眼的布条,只见深陷的眼眶里双目怒瞪,几乎凸出眼眶。

死不瞑目中俱是惊怖之意,不忍直视。

忧无患回身向柔惜雪笑道:“轮到他了,柔仙子猜猜他能活过一个半时辰么?”

林无地拼命地摇头乞怜,可忧无患取出个头套一把罩上,从边上取过盛满了清水的竹管架子,稍作倾斜,让竹管的一头对准面盆,向柔惜雪道:“我猜他活不了那么久,柔仙子信不信?”

大小声中,柔惜雪震惊地发现忧无患反过牛耳尖刀,以刀背在林无地的手腕一划,同时以刀尖一戳,竹管头上的盖子被戳出个细孔,清水慢慢渗了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在面盆里。

柔惜雪眼力极高,虽在夜色中也知林无地手上并无外伤。

忧无患的一刀运上了内力,当是震断他手腕的经脉造成痛感,可他的的确确没有外伤,也没有流血!

目睹了占天河的死,林无地的恐慌更甚,明明没有流血却依然挣扎不已,水珠的滴答声仍然向催命鬼的鼓点,一声声地催促他魂归地府。

柔惜雪当即想起忧无患的那句话:“人会不会被心中的恐惧吓死?”

当时她认为是个笑话,即使是些无胆之徒也不至于,何况是凶神恶煞一样的林无地?

可是越看她越发确信忧无患没有说谎。

林无地的挣扎越发微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气息奄奄,面色越发苍白,连手背都惨白如纸。

不足半个时辰,林无地的身体便垂软,停了呼吸。

忧无患起身抓起林无地,揭开头罩向柔惜雪诡笑道:“精彩么?”

这是一张无法形容的扭曲的脸,满脸写满了绝望与恐惧。

若不是亲眼所见,柔惜雪绝然无法相信没有痛苦能让这等凶神恶煞之徒死得那么惨,更无法相信一个人真的会被自己活生生地吓死。

她心胆俱寒,甚至没发现忧无患已将她横身抱起!

待得回过神来时,忧无患已抱着她在林间穿行,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步步地,终于走到了这一刻。

不知道忧无患要用什么办法来让自己就范,她只知自己的意志已出现了动摇。

占天河与林无地死得一个比一个惨,那么轮到自己呢?

又会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招法?

她痛苦地闭上双目,已无力去管忧无患正贪婪地打望着她一起一落,震颤不停的胸乳。

山间开辟出的一间石室,烛火辉煌,一切看都得清清楚楚。

柔惜雪被带进山壁的隔间时已被封了哑穴发不出声,可细心辨认出石室中央跪在地上女人时,喉间赫赫连声惊诧不已,又稍微放下了心!

是长枝派的孟永淑,不是自家师妹。

不幸中的万幸!

可再看清了孟永淑的模样,又不由得为她怜惜起来。

长枝派里瞩目的女弟子现下极惨,满身污秽不说,还像一只母狗般被[饲养]。

也不知道她被捕的多日遭受了多少凌辱,看她萎顿的模样,实在无法与往日傲气的如花少女联系在一起。

既怜孟永淑,也怜自己。

忧无患放她[自由自在]地逍遥了大半月,此后就是一场紧接着一场的震撼。

此时此刻,孟永淑就是占天河,自己就是林无地……

“畜生,畜生。”柔惜雪心中连声咒骂,却恨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死死瞪大着双目,盈满眼眶的珠泪一滴也不愿落下!

“从现下起,你就是本座的雪奴了。用心看着,其实也没什么,只要雪奴乖乖地听话,自行奉上娇躯,自然伤不着你!”忧无患像只噬咬人心的恶魔道:

“好好看清楚,若是敢闭眼,我就多折磨她十分。但是你若是乖乖地看完,我就饶了她的性命。本座待雪奴还是很不错的吧?”

柔惜雪咬牙切齿,耳边刻意呼出的热气麻痒钻心好不难当。

他故意的!

他故意的!

怒意满胸,柔惜雪却恨自己无能为力。

忧无患不会放过自己的,在庄园里的闲适只是麻痹自己,待他开始施展手段,一环连着一环,一层又一层地击溃了自己的重重心房。

柔惜雪悲哀地发现,此时此刻她明知忧无患要像整治占天河与林无地一样,给自己施加无限的恐惧,她心中想的却是:若是看完就能保住孟永淑一条性命,倒也值得!

精钢铸就的闸刀在烛火下闪着冷厉的光芒,孟永淑被桃花眼小鸡一样提起,两只洁白饱满的乳房正卡在闸刀的底座。

可怜的少女不明所以,不知将要发生什么,更不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顶部的转轮滚动,铁链摩擦声响起,刀锋迅疾地落下,全无阻隔地切下两只引以为傲的美乳。

孟永淑失声痛呼中被丢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不一时光洁雪白的身躯就变作一个血人就此昏死过去。

桃花眼放肆地变态大笑,忧无患得意地望着柔惜雪,看着她因惊惧而面容扭曲,因痛苦而开始麻木……

桃花眼向石室张望,忧无患对柔惜雪甚是满意,朝桃花眼点了点头。

桃花眼取出伤药在孟永淑血肉模糊的胸前涂抹着止血,算是兑现了忧无患的承诺。

柔惜雪痛苦地摇头,死死咬着唇瓣,彷徨无计,手足无措。

可不等她回过神来,孟永淑刚刚苏醒,桃花眼又是数刀斩在她面门,其中两道划成十字,在面容上极为显眼,骇心动目!

柔惜雪心中又是悲鸣一声,扭头扑腾一声朝忧无患跪下,满面都是乞怜之意。

心中明明恨忧无患食言,又如此凶狠折磨孟永淑,却只剩讨饶。

“别急,别急。”忧无患时常对柔惜雪说出这句话,可这一回说出时却让柔惜雪吓得面色惨白。

别急的意思……是还要折磨孟永淑么?

“她还没有死,本座也没有食言。雪奴乖乖地看着,可莫要对本座食言。”

果然如此!

大起大落的心情已让柔惜雪麻木,待见到桃花眼第二次为孟永淑止血包扎,又朝着石室里的自己狞笑一声,捡起地上两块血粼粼的乳团洗净,支起一口大锅烹煮起来时,她已全是麻木……

啖食人肉,对这干人犹如家常便饭,柔惜雪阵阵反胃,却已觉自己仿佛脱了力,麻木得根本提不起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