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魑魅魍魉 徒为尔嘈(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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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长街上已人山人海,午门外架起一口千斤闸刀,被碗口粗的四根绳索高高拉起。

栾楚廷架龙辇,坐龙椅,在午门前下了车在高高的阶级上俯瞰众生。

闸刀旁,一名身形窈窕动人的美妇披头散发被双手反绑,还有锁链加身。

她一身无力,被沉重的铁链子压得萎顿在地,虚弱不堪。

吴征双目一凝,栾楚廷想是被气得怒发冲冠,竟要当众将一国公主施以腰斩酷刑!

他让扑天雕躲在云层里藏好,便从包裹中取出张人皮面具带上,跃下骊山朝长安城奔去,不多时便混入滚滚人群中进了城门。

大街上四处都是告示。

吴征瞥眼间,告示上列明了栾采晴种种叛国灭祖的大罪,果然是判了个巳时腰斩之刑。

吴征暗叹一声苍天保佑,好在还赶得及。

人山人海,吴征借着人潮涌动不动声色地向前挤,寻机穿街走巷,穿房过户,挨到午门附近又隐没在人群里。

看看天色,已过了巳时。

栾楚廷高高在上,目光始终牢牢盯着栾采晴。那目光森寒,却又含着一团团的怒火,仿佛来自地狱之底的冰焰,恨不得将栾采晴挫骨扬灰。

栾采晴则始终垂着目,形容萎顿,面色憔悴,但若认真看去,她嘴角始终有一丝释然的浅笑。

心中大恨已伏诛,吴征等人已安然离去,此刻她心里颇有些大事已了,无牵无挂的空灵。

但转念一想,今后不能在吴府看云起云落,也不能再随着那一府善良又坚强的人一同看着山河变迁,又升起些许遗憾。

吴征看清周遭地利,心中盘算着如何解救栾采晴。午门边的官兵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个个如狼似虎,吴征不由手心里全是汗水。

巳时刚刚过半,大太监展开圣旨尖声念了起来,里头无非是陈述栾采晴诸多罪状,念到最后便是一句:“即刻腰斩示众,钦此!”

那千斤闸刀沉重无比,吊在半空,即使用四根碗口粗的绳索缚牢了仍摇摇晃晃,一旦落下来神仙难救。

几名太监押着栾采晴要将她绑在闸刀下方,边上又有太监移来四个火盆,待准备完毕,便把绳索烧断!

太监们正在绑缚栾采晴,人群中忽然乱了起来。

一人被股大力一推,脚下一轻向旁便倒。

这股大力余势不绝,一推二,二推四,登时便有十余个百姓倒在地上。

官兵们见状立刻大声喝止,不许百姓乱动以免互相踩踏引发骚乱。

一名官兵举着手中长矛喝令百姓站在原地不许乱动,手中陡然一轻,长毛不知去向……

雷鸣般的风声呼啸响起,矛尖在日头下闪着寒光。长矛顺着午门前凌空划过,飞刺高坐龙椅之上的栾楚廷。

“护驾!”

大太监尖锐的叫声仓皇响起,只见一道人影轻烟般掠过刑场,长剑圈转,先杀了押解栾采晴的四名太监,又绕着闸刀一转将火盆踢翻在地。

大变陡生,人群也呼喊着乱作一团。

吴征掷出长矛,解了周围暗藏的危险,扑上刑台刚要解开栾采晴身上的绳索,就听身后赫赫风声来势猛恶。

他不急解救栾采晴,回头左掌横胸护住己身,右掌从左掌下穿过与来人对了一掌!

砰然巨响,吴征右足向后一蹬站稳身形,来人则被他震得腾腾腾倒退了三步方才立定。

吴征双目一眯,笑道:“这不是我哥嘛,想不到竟然能得皇兄亲自出手!”

栾楚廷双眉倒竖,橙黄的龙袍猎猎飞舞,仿佛一条怒龙,冷冷:“朕也没想到,你居然敢回来!”

“你当然想不到,我们不是一路人。”

吴征倒退两步护在栾采晴身旁道:“卖个面子,让我带她走怎么样?省得咱们兄弟俩打起来,叫这么些百姓看笑话。”

栾楚廷一挥手,身边几名太监又重新架好了火盆,大太监则捧了柄宝剑交在栾楚廷手中迅速退去。

栾楚廷道:“朕亲手斩杀叛祖叛国之徒,何来笑话之有?”

火盆直接架在绳索下炙烧,只是绳索甚粗,一时不得烧断。

吴征也不敢再离栾采晴身边,生怕栾楚廷怒起来直接下杀手。

他忍了好一会,直到圣旨下达才出手,就是为了圣旨既要栾采晴腰斩示众,就没人敢违抗旨意。

否则和栾楚廷打起来,四周都是官兵,随便上来一个给一矛,或者远远地放一箭,吴征就是三头六臂也救不下人来。

但栾楚廷执天子剑,怒起来一剑把栾采晴砍了,谁也不得说什么。

“你可没那本事。”吴征嗤笑一声。方才两人对了一掌,吴征的武功突飞猛进,栾楚廷论内功都不是他的对手,别说吴征驳杂纷呈的招式了。

“朕金口玉言,必定亲手斩了你,至于那个祸国妖女,朕既下了旨意腰斩,就必定腰斩。”

吴征心中一沉,自己的武功就算在栾楚廷之上,但想救下栾采晴绝非易事,绳索的表面已被烧得乌黑,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胡吹大气。你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大体跟狗吠也没什么两样。若是金口玉言,我早死了几年啦!”

吴征虽惊不慌,反握昆吾剑,抽剑,横扫一气呵成!

剑风生芒,正是一招【三清擎雷】。

栾楚廷全神戒备,吴征一动他也动。面对吴征凝聚出剑芒的招式不闪不避,宝剑青锋之光一闪即没,硬接了一剑。

栾楚廷退了半步,吴征虎口一热,昆吾剑上竟多了个豁口。

难怪栾楚廷的招式如此古拙不变,这柄天子剑锋锐之处更胜昆吾一筹。

栾楚廷终于露出个狞笑,原本大失天子威仪,但隔了远了,百姓也看不清。

他长剑一展三分守,七分攻,要迫得吴征回剑迎敌,削断昆吾!

长剑第二次相碰,但见吴征长剑圈转,大喝一声,将天子剑压在地下!

与丘元焕死战之后,吴征武功又进一步,已有将自家驳杂的武功融会贯通之势。

兵刃受制于对手,吴征长剑灵动,以剑面压上剑面,拼着内力稍胜一招占先。

呛,剑器摩擦的牙酸尖鸣响起,昆吾顺着天子剑倒削而上,栾楚廷向后急退以免连手腕都被一齐削断。

吴征急忙回身,伸剑就去挑绑缚栾采晴的绳索。

长剑刚递出,身后风声又起,吴征无可奈何,只得倒转长剑唰唰唰一连三剑,对栾楚廷的天子剑不闪不避,只攻他要害,竟是搏命之招。

栾楚廷万乘之尊,怎肯与他互换性命?

立时退去。

两人不停缠斗,栾楚廷虽恨不能立斩吴征,但始终留着三分守势,吴征难以得手。

意图正是坠着吴征,让他无法解救栾采晴。

且栾楚廷虽武功稍逊些许,同样也是十二品之能,他见吴征的剑法神鬼莫测,也施展快剑,不与昆吾相碰,只在身边游斗。

火盆哔哔啵啵地燃烧,四根绳索俱已点燃自烧,其中一根已断了大半,只剩小半相连,千斤闸刀摇摇欲坠。

“你先看着她死,朕再亲手斩了你!”

吴征几次回身都被迫得自救,且栾楚廷施展快剑之后,吴征再无余暇回身,眼见栾采晴在劫难逃,栾楚廷意气风发大喝道。

吴征分心二用心浮气躁,被快剑迫得步步后退,两大高手的剑风几已刮到栾采晴身上。

但见天子剑斜削而至,犹如峭壁浮云,吴征双目圆睁,忽然踏前半步抢进栾楚廷剑光之内,长剑却拖在身后,好似无可奈何之下要耍无赖一头撞上去一样。

栾楚廷剑锋回转削他后颈,另一手伸掌径拍吴征胸前。

吴征长剑连颤,他几度回身,已将栾采晴身上绳索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剑锋颤动下,栾采晴身上绳索尽断,肌肤毫发无伤!

吴征低头一缩躲开绕颈的天子剑,周身破绽百出,只来得及单臂挡下栾楚廷一记膝撞,再无能为力架开一掌,被重重拍在胸口!

这一掌将吴征拍得倒飞出去!

吴征在空中回身,哇地一口鲜血喷向栾楚廷,一手又掷出昆吾,另一手提着栾采晴身上的铁链掉下刑台。

此刻火盆烧得绳索尽断,闸刀发出呛啷啷的巨响从高处直落下来!

吴征着地一滚,胸口剧痛眼前发黑,他急急调息了几口理顺内力,抱起栾采晴向围观着的骚乱人群狂奔。

沿途兵丁前来阻拦,被他一脚一个全踢飞了出去。

待混入人群奔行了数丈又撅唇做哨呼唤扑天雕从云中降落。

“传旨:吴征重伤,擒拿者封万户侯!生死不论!”

吴征跳上屋顶,又蹭蹭蹭地飞上一座三层小楼,运尽全力高跃而起。

数十只的刁面鹫急速赶来,他一高跃,身后便是箭如飞蝗。

吴征身在半空无可凭依,没奈何下一抓雕爪远远地一荡,跃上另一只扑天雕的背上,忙催促大鸟高飞。

可怜最先赶来接应他的那只扑天雕无处躲避,被箭雨射得千疮百孔,当场殒命。

吴征喘了口气回身朝栾楚廷笑道:“你没那个本事,看来我才是金口玉言!”

奚落了一番,吴征又呕出一口鲜血,忙不迭又解开缠绕在栾采晴身上的铁链。

“你怎么回来了?”栾采晴自吴征出现起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淡淡地看着吴征,暂脱险境才问道。

“带你一起回去,约好了的。”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我若是出手的话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我都违了誓言,落个身首异处也没什么。”

“那是你发的誓,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干系。”

“祝雅瞳没拦着你?陆菲嫣呢?”

“她们催着我快些来。”吴征解开铁链抛落,一只雕儿驮着两人已是极大的负担,这根铁链更加承受不起。

“唉,你们家……有没有一个脑子清楚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