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道理,妹妹对征儿所知甚深。”
祝雅瞳坐直了娇躯,朝长安一指道:“长安虽是龙潭虎穴,能做征儿对手的眼下一个都没有。栾楚廷在深宫长大,功力虽高,真要两人决战死在征儿手上毫不意外。就算加上那两个护卫,征儿也能自保,妹妹不用太过担忧。”
“可是……”陆菲嫣不明白祝雅瞳哪里来的信心,她不愿说些不吉利的话,但心中疑惑与担忧实在憋不住,道:“吴郎离去前已元气大损,连番鏖战,我怕他力有不济。”
“这便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呀。”
“真的?”
陆菲嫣一听此言,当真喜上眉梢,好奇心更甚,不问个明白更不能全然放心,忙拉着祝雅瞳的藕臂道:“吴郎若内力充沛,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好姐姐快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方法?”
“征儿的功法本就有快速恢复内力的神奇之处。今时不同往日,有的人心情变了,喜好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妙体还是那个妙体。”
祝雅瞳嘴角含笑,俏脸揶揄间又带着羞恼道:“妹妹再猜一猜,这一回征儿肯不肯,那个人又肯不肯呢?”
“这……这……”陆菲嫣本就冰雪聪明,被祝雅瞳一点醒娇躯大震。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荒唐事多了去了,吴府里的荒唐事也不算少,比如她们俩说起来都是荒唐之极。
但栾采晴与吴征其实并不熟络,双方从前也绝不会互相有意,忽然之间要跨越血脉之亲,陆菲嫣陡然想到这里,还是生起些命运荒谬之感。
“像妹妹说得,栾采晴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就算不是我坑了她那一把,结局也是早就注定了的,她逃不了……”祝雅瞳目光一黯,似有悔意,又傲然道:“栾采晴这一生几番落难,被丘元焕一力降十会死死拿捏着,从来没有人救她,帮她一把,连你掌门师兄都没能做到过……征儿脱身之后还毅然回转长安,不愧英雄豪杰之举,石人也要心动。你说栾采晴呢?她心不心动,会不会看着征儿末路穷途,那么点事情还不肯?”
陆菲嫣也经历过绝望,最能明白女子的心境,当下又想起与吴征双宿双飞的时光,嘴角不禁露出温柔笑意道:“就算为了她自己考虑,也是值得的。”
“哼,要不是这样,我舍得让征儿去犯险救她?”
祝雅瞳脸颊红了红,自言自语道:“我怕栾采晴放不下面子,还替她准备了些东西,叫她打消疑虑。嘻嘻,这事情得先与你说知,到时候雁儿怪罪我自作主张,你可得帮我说说话。”
陆菲嫣一阵无语,韩归雁最会巴结祝雅瞳,吴征身陷险境有人助力,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好奇道:“姐姐拿什么让栾采晴乖乖就范来着?”
“对了,栾采晴做的那些衣衫件件都好看,征儿最喜欢你穿哪一件?”祝雅瞳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昏睡中的屈千竹还能听得见这些隐私。
“最……最喜欢我穿一件白色的衣服,说叫衬衣,还有条黑的短裙……”陆菲嫣俏脸腾地红了。
祝雅瞳目光一亮,道:“知道,臀儿那边剪裁得宽大,但是过了胯又缩起来,把臀儿和腿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掩不去身段,叫包臀裙来着。征儿还真有眼光,那一套衫子腿越长越好看,我穿就不如你。”
陆菲嫣咬了咬唇瓣,幸好祝雅瞳没说那件衬衣,胸围剪裁可以小了些,衣襟上的扣子勉强扣合,胸前的春光在缝隙间根本这挡不住……
“征儿最喜我穿旗袍,我把那件旗袍放在包裹里,栾采晴见了自然明白。她的身材穿起来,也一定好看的很,嘻嘻,我想征儿心里必定别扭,见了旗袍嘛 半是明白我的心意,另一半也是抵御不了这样的美色,再加形势所逼,也就不必再顾忌他那点原则。”
“姐姐安排得周到。”
“如此一来,征儿的内力源源不绝,自保定然无虞。等我伤势恢复之后前去汇合,我们三人联手,谁也不怕。”
见陆菲嫣还有隐忧未退,祝雅瞳道:“安心,征儿若是失手,早就被押到这里逼我们就范。这么久没有动静,想必他们已找到了藏身之所。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在双……哼,在快活着呢,让我们这里担惊受怕……”
祝雅瞳说得如亲眼所见,句句在理,陆菲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若春花道:“姐姐安心养伤,这里有我在万无一失。”
“我们还能藏多久?”
“最多半日,燕兵就会搜查到附近,我们天明之后就换个地方藏身。”
“不,要打一场。”
祝雅瞳摊开包裹道:“我们的干粮所剩无几,与其东躲西藏等到后面挨饿乏力,不如明日一早先去军营里抢些粮食。这里的兵丁万万也得把他们拖在此地,不可叫他们增援长安。”
“姐姐的伤……”
“又好了些,你去抢粮,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一些兵丁,我把着洞口尽可支撑得住。再说你到了山下闹出动静,或许他们便无暇搜山。”
祝雅瞳盘膝打坐,陆菲嫣守护在旁闭目养神,一双秀耳始终竖着倾听外面的动静。
一夜不知不觉中过去,四更时分陆菲嫣见祝雅瞳打坐完毕醒来便离开山洞,围困的燕兵正在山下埋锅造饭。
燕国此次准备充分,军粮供给之物带得齐备,陆菲嫣藏匿身形,在山林中穿行了多时,将将天明时见远处炊烟升起,便寻着一座囤积军粮的营地,伏在远处暗暗打量。
军营里哨备齐整有序,粮草都用油布覆盖,看守严实。
这些生大米抢来无用,一是背不得多少,二是山林里躲藏也不敢生火,陆菲嫣便盯住营中大声呼喝的主将。
那主将指挥着厨子将一桶桶煮熟的米饭整治停当,又分发干粮用一只只布袋装好,营中兵丁抬着便向各处军营送去,看来搜山的兵丁们会带齐一整日的口粮。
陆菲嫣等营中的粮食送出了一大半,估算时辰,近处的军营里已用了早膳准备动身,这才敛声息语,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近,翻过鹿角潜入中央大帐。
军士搜山之后这里若出变故,必然能打乱他们的部署。
美妇所担心的便是祝雅瞳带伤应该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否则吴征也不必孤身一人返回长安。
抓住吴征,或是抓住祝雅瞳,都是绝佳的人质,必能让对方束手束脚。
陆菲嫣凝聚内力,不动手便罢,动了手便要快刀斩乱麻!
过了一炷香时分那主将返回大帐,陆菲嫣见只有六名兵丁护卫,遂闪身而出!
“你……”主将怒声中手刚按上刀柄,就觉手腕一凉,手臂一轻,一只手已被齐腕削了下来。
剧痛袭心,主将嘶声惨呼!
陆菲嫣刻意要他大呼,下手狠厉,唰唰唰三剑过去,又在他小腹间戳了三个透明窟窿。
血流如注,人一时不得便死,只连连呻吟哀嚎。
营地里立时示警之声大起,陆菲嫣三招一过,又将六名兵丁护卫杀死,抢出营门。
几队兵丁持着长枪合围,她也不恋战,合身扑向西南,剑光一展,又有数名兵丁倒在血泊中。
绝顶高手全力施为,常人连身影都难以看清。
待陆菲嫣飞跃翻出鹿角,曼妙身姿兔起鹘落般远远地去了,兵丁们如梦方醒,明知不敌也只得呐喊着追去。
陆菲嫣双腿交错施展轻功,清风般掠过山林,朝最后一队前去派送饭食干粮的军士疾奔。
一炷香的时分看看赶上,陆菲嫣也不答话,剑光到处无一合之敌。
又杀伤了十余人,抢过十余只装着干粮的布袋捆扎了搭在肩头。
美妇窜入密林,轻盈得像一只展翅的雨燕,等兵丁们赶到,又哪里找得到她的踪影?
美妇的体质本就易汗,此刻一身香汗淋漓,不仅是这番动手拼尽全力,也是心中焦急。
搜山的不仅有普通的兵丁,绝不放过一处角落,也有大内侍卫高手。
兵丁们有条不紊,不急不躁,但那些隐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却一个也没见着。
陆菲嫣隐有所感,不知道藏身的山洞是否已暴露,——那些大内高手也不需靠近,只需远远瞧见,再等待良机即可。
美妇功力再深,总不能将方圆百里的动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一想心中更急,几乎足不沾地般凭虚御风而行,向藏身的山洞赶去。
远远离着还有里许,陆菲嫣寒毛一竖,山林中回荡着兵刃交击之声,祝雅瞳显然和敌人交上了手,也不知道大内高手们用了什么方法传讯,沿途不觉!
陆菲嫣长腿如飞,须臾赶到,只见祝雅瞳倚着山洞口,正与十余名大内高手激战。
大内高手们或手持重兵强攻,祝雅瞳身形无力,仗着剑招精妙还击,已刺杀了两人。
更有几名大内高手站在远处,或施暗器,或使长兵远击。
祝雅瞳不敢让他们攻破洞口要地,勉力施展身法闪躲,又以长剑挑落飞射的暗器。
陆菲嫣娇叱一声,魔眼出鞘剑啸若龙吟!
她唯恐祝雅瞳有失,不及隐藏身形欺近后再暴起杀人。
这一声娇叱,果然数名大内高手勃然变色,又不得不咬牙分出八人向她冲来。
祝雅瞳这里压力刚一轻,却觉大内高手们攻势骤然加急。
两人分别持着大斧与大锤,空门大露不要命似地朝她劈去。
陆菲嫣长剑拨打开一阵暗器雨瀑,反手捉住三枚梭子镖一甩,例不虚发,三名大内高手应声倒地。
那魔眼剑光变幻,又有两人被刺中重伤不起。
仅止这一瞬,大斧与大锤接连向祝雅瞳砸到。
祝雅瞳退无可退,又无力硬接挡架,眼看就要被劈作两半,再砸成一滩肉泥香消玉殒。
陆菲嫣魔眼脱手而出,飞龙般后发先至,将那持大斧的高手透胸而过。
那人一下子失去了浑身气力,大斧脱手掉下,依然兜头劈向祝雅瞳。
陆菲嫣惊呼声中,只见祝雅瞳双腿一软恰巧躲过大斧,旋即砰地一声巨响,大锤砸在地面上飞溅起大片的碎石,持大锤的高手后背突出一截剑尖来……
陆菲嫣心神一松,又怒而回首,那温柔若水的目光看在大内高手的眼里,全是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