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终于还是见到了自己的妻子,但是冯媛媛并不想和他说什么。
原本熟悉的家人,此刻弥漫于其间的,却只有形同陌路的尴尬,以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驱逐的屈辱。
“李先生,在征询过郭小姐本人的意见之后,我们决定不在法律方面对你再做追究,但是希望你明白,这个决定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今后再对郭小姐造成任何困扰,同时还有以任何方式干扰游戏的进行的话,你将第一时间收到法庭的传唤,这点你明白吗?”
“嗯……”
无力地答一声,李建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到任何关于郭小蕊,关于这场游戏的字眼。
在白玫瑰大楼的这段时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好像南柯一梦,他的野心,他的欲望,还有他的无能,都在这场梦中被分解的纤毫毕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是,梦是可以醒来的,自己却没有办法选择让这所有的东西好像梦一样从未发生过。
“另外还有一件事。”
严正送李建一家三口上了车,在关上车门前缓缓说道,“昨天晚上我和李胜利一起去了一趟你家,拿走了一件东西,也留下了你应得的东西,希望你在看到之后能想起什么。”
“什么?你和胜利?”
李建疑惑地头去看自己的儿子,但李胜利只是紧握着继母的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并没有去对上父亲的目光。
汽车在沉默中缓缓发动。
再到久违的家中,李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整整齐齐摆放在茶几上的五沓人民币。
看着这五万元钞票,他愣了一会,眼里的疑惑逐渐变成了震惊,然后,他发疯一般地冲进了卧室,里面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等到李建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是带着癫狂的笑意。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老子知道是怎么事了!走!老婆,儿子,我们一起白玫瑰去,把那狗日的伊凡的财产全部拿来!”
“够了!”
看着父亲的形象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塌,分崩离析的连一点碎片都不剩,李胜利终于哭着大吼了出来,“够了!我们已经被淘汰了!你……已经被淘汰了……”
“淘汰?老子怎么会被淘汰?老子赢了!老子知道这游戏是他妈怎么事了!”
李建脸上带着不屑,带着不甘,带着不愿面对现实的可怜,嘶吼着。
“胜利说的没错。”冯媛媛抽了被李建拉住的手,“你被淘汰了。不只是被这场游戏,也是被这个家庭……我们离婚吧。”
谷薇也终于还是见到了谷蔷。
和李建他们家不一样,虽是相同的沉默,但是这一对姐妹之间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只要看对方一眼,就已经明白彼此间所有想说的东西。
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倒反而是严正返之后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公布了程招娣所留下的那条提示这件事显得有点不那么重要了。
是啊,游戏进行到这一步,早已超出了一场游戏该有的范畴,事到如今再想起伊凡先生留下的遗嘱,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已经改变了许多。
这种改变,在谷天成身上尤其明显。
谷蔷和谷薇,两个他和妻子最为看重,最心爱的女儿。
他曾自以为了解她们的一切,也曾自以为有足够的能力和担当在有生之年支撑着她们的人生,为她们引导正确的方向。
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两个女儿都已经是成年人,都已经具备了做为成年女性所该有的和不该有的各种想法。
虽然她们还是青涩的、幼稚的,但是总有一天她们会成熟,而将她们引向成熟,却已不再是身为父母就可以做到的事。
“小蔷、小薇。对于这场游戏,我以前看到的太少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姐妹俩只管放手去玩就好了,不管结果如何,过头来,我和妈妈就在你们身后。”
听过严正宣读完冯老太太的提示过后,谷天成握着两个女儿的手,带着如往常一样,又和往常不一样的笑容,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们说。
可是,现在的谷蔷没有心情去思关于游戏的事,甚至连听到那句提示中出现蔷薇两个字时,都没有力气去想它们和自己姐妹有没有关系。
孙耀阳还没有离开。
他并不像谷薇那样可以体会到谷蔷心里的纠结,但是他也不需要去理解这些。
作为一个富家公子,孙耀阳从小接触到的东西要比一般人多得多,但是在某种角度来说,他所接触的也比一般人要单纯得多。
他爱谷蔷,也能感受到谷蔷同样爱着他。
在他眼里这便已经足够成为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理由。
他的家世让他不需要去考虑大部分男女在做下将影响一生的决定时所不得不考虑的那些世俗的事情,因此,在他的眼里,他和谷蔷中间没有阻碍,也绝对不会接受爱人口中说出的“分手”这两个字。
“如果,我背叛了你呢?”
谷蔷的问题让孙耀阳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令他震惊的,令他心痛的那些可能性。
可是当他直视着谷蔷的眼睛,读出那哀恸的目光中一览无余的清澈时,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对我来说,你做任何事都不是对我的背叛,除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不爱我。对不起,我感受不到你的背叛。”
“老公,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原以为自己掌控了局面,却被谷蔷冷脸驱逐的郭小蕊在一夜思之后还是无法放下心结,而思绪同样纷乱复杂的高天养面对妻子的这个问题,也不知如何答。
严正、吴德凯,一个是冒充了他人身份的继承人,一个是属于伊凡珠宝官方的律师,这两个人为何在消失了那么久后忽然又一起出现?
宣读遗嘱的时候看起来两人并不认识,现在他们怎么又会那么熟稔的?
原本是猜测中的鸿门宴,设宴的谷家却忽然自己乱成了一锅粥,谷薇为何要对姐姐做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