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你醒了吗?”
狭小阴暗的单人牢房内,安跪坐在地上,感受着横卧在自己膝上的少女的气息有了些起伏,轻声问道。
“…………”艾拉蒂雅听着她的呼唤,只是缩了缩身子,不愿意起来。
——骗人的。
失去意识前所见的最后光景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在士兵们的面前自慰,被欺辱着,踩着头,撅着屁股高潮到失神了。
——是假的。
彻底败给了身体的快感,毫无羞耻地对下品的雄性叫着主人,还主动跨到肉棒上扭动腰肢,连娼妓都不如地哀求着让自己绝顶。
——那种的才不是我。
最后好像还嫌被侵犯了一次还不够似地,主动展示着重要的小穴和子宫,被人一遍遍地射在里面,想要被这种低劣的种子受孕……
——都是假的!!!!!
艾拉蒂雅逃避现实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些不愿面对的经历全部甩开,但越是抗拒,残留的各种感觉就越是清晰地涌来。
被搓揉过的胸部依然翘起着乳头,和盖在身上的麻布摩挲着挠得心中痒痒;被抚慰过的媚肉平静地舒张着,还残留着久久不散的温暖;而子宫一边为受灌注而欣喜,一边又因为再一次的受种失败而强烈地失落着。
如此种种感触在身体的每一处交织着,让少女久久地漂浮在如梦似醉的恍惚里,好像某个长久的烦恼突然消失了一般,轻松快适,不由想象起一直浸在这其中的话将会如何。
啊啊……
下一次要是被欺负的更厉害的话,一定…………
“艾莉丝,你还好吗?”
安久久地没得到回应,有些担心地二度问道,但手刚刚触碰到少女的后背,后者就像触电般地大大一颤,然后神经质地甩开了安的右手,神经质地裹着麻布被单缩到了囚室的角落里。
“别、别碰我!”
艾拉蒂雅慌张地叫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靠坐着墙角,慢慢地低下头,攥着被单的角,好半天后才又说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抱歉…………”她最后小声说,然后又遁回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我才没有那么想。
艾拉蒂雅死命地咬着嘴唇。
——被雄性侵犯了很舒服什么的……受孕失败很可惜什么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安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落座,耐心地等待她自己与自己的战斗。
这是一间狭小的牢房,看铺几只能供单人使用,没有灯,只有过道里隐隐约约地映来火光借以视物。
但与这阴暗相对的,牢房内却出乎意料地相当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爬行的虫蟊,地面平整不见积水,连便箱都还是洁净的模样,与寻常的地牢截然不同。
大抵是因为被关押在这里的是要用来“食用”的吧。
安不无黑色幽默地想到。
在人界,就有挑剔的贵族要将食用的肉畜专门饲养,这座城堡比人界的要宏伟那么多,住在这里的主人在这方面兴许也会更加挑剔。
两人身上都各只盖着一张单薄的麻布,质感扎人,且没什么保暖性可言,潜入前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被黑发紫瞳的魔族少女用魔法收起,但看着后者现在的模样,安觉得还是不要急着提起为好。
这个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人类女孩无异的少女紧抱着肩膀,圆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呆愣愣地凝望囚室空无一物的角落,咬住嘴唇的玉齿微微发着颤,麻布遮掩不到的地方还有男性施暴的痕迹。
对安来说,世上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苦难,但她不会要求其他人抱着同样的人生观,就算身处敌腹,时间紧迫,安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但外边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和交谈声。
“这点事情都要找我?几个奴隶都搞不定你是来这里浪费食物的吗?该怎么办怎么办,只要不留外伤随便动手,啊,是的,像刚刚那只母猪一样,调教得更狠一点也无所谓。”
那是在门厅位置时也听到过的这些下级士兵的管理者的声音,至少,是管理者之一。
听到他的声音身旁的少女立即掩饰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安地往墙角更深处缩了缩。
安看在眼里,便径直起身,向外面走去,正要推开栅栏,听到身后一声小小的呼唤。
“那个……”艾拉蒂雅依然撇着脸,从虚空处抽出一根银杖递过,“……你要用这个的吧。”
“谢谢。”安接过,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拉蒂雅这才转过脸来,看着金发少女并不宽阔的背影。
得叫住她。
艾拉蒂雅像。
应该自己去的。
怎么能交给区区人类。
至少也该两人一起……
虽然种种想法在脑内浮起又沉下,身体却最终一动不动,看着安的离开。
看着也不过十六岁的人类少女张开右手,掌心一张书页放出万千金线,扫过后监牢的门锁便无声解开。
那是自己事先交给她的魔导书页,上面记载着概念级的解锁术,只要些许魔力便能激发,显然安也是靠着这个才能来到这间囚室,靠着这个摘下了自己身上的淫具。
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将这种重要的魔法,交给结识不过几天的人类,怎么想都对自己没有好处,完全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
…………难道自己早就潜意识地预感到了自己会有不能施法,甚至不愿施法的时候吗……
安不知道艾拉蒂雅的内心斗争,倒提着银杖便轻轻推门出去。
艾拉蒂雅很有些紧张地隔墙听着动静,墙后丝毫听闻不到少女的脚步,只是突然几声闷响后,便是一阵细碎的拖地摩擦声。
金发的人类少女又走回了囚室,身后拖着个硕大的麻袋。
安在囚室内将麻袋倾倒过来,里面倒出具完整的尸体,正是先前见过的士兵队长。
他被干净利落地敲断了颈椎,但安仍然不打算放过,把麻袋破开铺展着盖在上面,两手握着银杖,先退开来回身张望了下走廊的状况,再问艾拉蒂雅。
“运气不错,这间囚室位于整座地牢的角落区域,但也并不是不会有巡逻过来。艾莉丝觉得从那个转角一眼发现这边的血迹的概率有多大?”
“不是很大吧……”艾拉蒂雅说,“环境这么暗,这些士兵也并不觉得被关押到这里的奴隶还有什么翻身的可能性来着……大部分魔族的视力也并不比人类优秀。”
“这样。”
安颔首,然后骤然地抡起银杖砸下,隔着麻布将下面的脑袋砸成碎块。
血浆被铺盖的麻布遮挡着没有喷溅,仍然染出大片的暗红。
安不以为意地用衣角擦了擦银杖上的血迹,“这样,就再怎么也不可能醒来了吧?”
她毫无动摇地微笑着,背对着无头的尸体,好像展示着自己刚做的园艺。
“…………”艾拉蒂雅嘴巴张开又合上,来回看着少女的表情和地上的血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直到安把一切收拾好后,又在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又过了好久,才突然说,“安。”
声音细如蚊呐。
“我在。”金发少女温柔地回道。
“之前商量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你没说吧……我来单独潜入,你在外面接应,理论上,也是可以的,而且这才是应该的,没有我的事情让别人来冒险的道理。”
艾拉蒂雅低着头,把表情隐藏在前发里,“……是觉得我一个人一定会失败吗?”
“…………”安少见的一时没能回答。
“…………”而本以为会因为被小瞧了而生气的艾拉蒂雅也奇异的一直沉默着。
“抱歉。”安说。
“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吧……啊哈哈……”艾拉蒂雅干笑着,然后逐渐呜咽了起来,“因为……我就是……失败了嘛……”
在昏迷中醒来过了那么久后,又看着欺凌过自己的对象的死亡,艾拉蒂雅终于从混乱中冷静了下来。
然后也正因为此,她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样,愤怒和怨恨都提不起来地,像松鼠一样地蜷缩在墙角,除了依然瑰丽的面容,昔日傲慢而暴虐的魔神仿佛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比起被下品的雄性欺凌和侵犯的经历,自己对那些轻蔑毫无抵抗,摇尾乞怜地逢迎,最后甚至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过于强烈的绝顶而失神了的事实比什么都更加让她绝望。
“对不起……”她最后说,一边抽着鼻子。
(明明我是魔神……)
“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明明在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我……我……”
“不是说了吗,我没关系的,而且结果也让艾莉丝承担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算不上是安慰和道歉,但让我帮忙到最后吧。”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希儿留着一个人了!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我想被侵犯!想被强壮的粗暴的低贱的什么样都好的雄性侵犯!想被飞机杯肉便器一样地被按在身下侵犯到怀孕!)
(啊……啊啊……承认了……我竟然……竟然真的有过这种想法……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
(和芙丽妲说的是一样……是我的错……是我拒绝了所有人……因为害怕这样的自己被发现……是我让这个诅咒生效的……)
(真是……难看死了,笑死人了……自诩是魔神,把所有其他人看作低等生物,结果却抱着这种娼妓都不会有的想法……把一切搞得一团糟……让希儿……让安……可能还有姬诺莉丝,芙丽妲,还有其他人,遭遇了那么多……)
(我才是……除了力量以外一无是处的那个……)
抽泣声越来越大,珍珠般的泪滴连着线从眼睛里落下,但少女马上就将之一把抹去,在前发的阴影下眼睛瞪出了隐约的血丝。“安。”
(已经……已经……)
“我在。”百合色的少女一如既往。
“救出希儿以后,你能单独给她治疗吗?听说人界的治疗法术很发达,没有我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艾莉丝不见她吗?”
“我可能……我大概……没资格见她了……”艾拉蒂雅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然后,等希儿醒了的话,可以替我传一句话吗?不要说是我说的,嗯,就说,她是不是可能等错了人,她是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跟随对象……”
(要是我一开始就不在……要是从一开始就没从深渊里醒过来的话……)
“啊,当然,答应安的事情会做完的……我在城外等着好了,等安和希儿都安全以后……封闭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是吧?至少这件事我会办到的……然后……”
“然后……安就回人界去吧,回家去,忘掉这些事情,忘掉我的事情……我……我…………”
艾拉蒂雅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长发如帘帐一般垂下,屏去外面的整个世界,一个她再没有勇气面对的世界。
然后,听到安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声叹息。
“…………那样的话就算了吧。”安说。
“诶?”艾拉蒂雅抬起头来。
“封闭通道也好,回人界也好,都算了吧。”
百合色的少女没有一如既往地看着她,而是眺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艾拉蒂雅第一次看她没有表情的模样,“也许也正好是个该放弃的时候了吧。”
“哎、但、但是……”艾拉蒂雅慌张起来。
“之前我有说过,我的使命仅仅是保护世界不被魔族破坏,那之后该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其他人的使命了吧。”
安仰着头继续说,绿松石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倒映,“……抱歉,其实是骗人的,一半左右的程度,真正的想法是有些庆幸,庆幸可以被给予其他使命,可以在最后时刻前被驱逐流放,而不用再注视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注、注定毁灭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安转回头,看着艾拉蒂雅微笑道,让后者一时分不清话语里玩笑的成分,“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在战争开始前我就明白了。南方干旱,北方暴雨,瘟疫接连不断,神术失去效力,动物也越来越少能看到,而最明显的征兆是,大气里的魔力越来越混乱。因为与魔族的战争暂时掩盖了这些事情,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重建的工作也不见进展吧。往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了。”
“但是,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