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你说说我的安排。”
话一出口,赵绩理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在秦绝珩眼里或许根本算不上决定。
微微的不适感在此刻渐渐变强,她不安地看了秦绝珩一眼,眼里流露出了防备的意味。
“秦绝珩,你不能阻止我去我想去的学校。”赵绩理的语调很严肃,甚至还带着些警告的意思。
但这份警告在秦绝珩眼里就显得有了几分无力。
她对赵绩理这句话不认同也不反驳,只静静地看了赵绩理片刻,才缓缓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走。现在和从前不一样,我随时都在害怕你会离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赵绩理。”
秦绝珩将视线落到了厅边的窗外。
夜色已经全然笼罩了下来,她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于是一片昏黑暗沉的夜景就全数落入了眼中。
“我不管你是想去加州还是新州,你都只能想想。”
静静地看了片刻,秦绝珩将目光落回了赵绩理脸上,神色里带着微弱而晦暗的笑意:“不用说什么我不能这样做,我就是可以。也不用质问我为什么,我相信你自己心里都明白。这是对你一直以来叛逆行为的惩罚,也是对未来的保证。”
秦绝珩话音还没落下,赵绩理就已经愤怒地从桌边站了起来。
“未来?我和你有什么未来?能有什么可笑的未来?”
赵绩理的怒意十分明显,她愤怒地猛拍了一下桌面,白皙的两颊浮上了绯红的颜色:“你凭什么把我拴在你身边?秦绝珩,我是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你回答我啊!?”
从前秦绝珩告诉赵绩理过无数遍——“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但如今,这句话早就变了味,无论是说还是听,都无端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悲。
喜欢仍旧是喜欢,却再也不是往昔单纯的怜爱意味。
赵绩理依旧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但此时此刻秦绝珩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口,以至于到了最后,这句话连想都不再愿意想起。
秦绝珩的沉默留给了赵绩理无限的空间,她的脸色随着静默的气氛一分分冰冷,最终忍无可忍地伸手将桌上半杯温热的水泼在了秦绝珩脸上。
果然是泼了自己,倒是念想成真。秦绝珩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调笑,她安静地看着赵绩理,任由水珠从睫毛上滴落。
“你不要做梦了。”
赵绩理紧紧咬住了嘴唇,很快又松开,下唇上就多了一点浅浅的牙印:“你没有办法永远拴住我,你没有办法、你做不到。”
没有办法,做不到啊。
同样的声音在赵绩理心里盘桓着。
她还太过于年轻,当她一度视之为希望的计划忽然落空时,这一刻带来的打击便比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折辱还要摧人。
她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离开秦绝珩的视线。
她想要放开这段让人窒息的、变质的爱,想要从牢笼中脱出去。
但到了如今,她却发现自己一切的计划,只要是秦绝珩想,太轻易就能够被改变。
愤怒与无力的情绪交织着,让尚且年少的赵绩理很快临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将空了的杯子猛地丢向了秦绝珩,咬着嘴唇,想要不示弱地和她对视,却最终发觉自己做不到。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在你身边,放我走,我不喜欢你。我不是你养的什么玩物,我是个人,我不想做你的附属品。放我走,我不要和你在一起——”赵绩理紧紧攥着手边的椅背,垂着头,声音细弱而颤抖,断续着说到最后时,连声音都被眼泪模糊。
往昔的面无表情与冷漠态度并不是代表她不恨,也不是真的坚强,只不过冷漠到了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秦绝珩的一手遮天。
真的没有办法吗?赵绩理痛苦而又不甘地看着秦绝珩晦暗不明的神色。
——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
少年时期的强烈愿望在这一刻被深深埋入了心底,赵绩理再也没有提起过,也再也没有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