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万天宫,看似和大梁关系不错,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一定要站在一起的理由。
陈朝轻声道:“其实本官早知道宫主的心意了。”
这是大实话,陈朝若是不清楚万天宫宫主的心意,那么他就真是蠢的
出奇了。
万天宫宫主无奈道:“万天宫的祖训也有言,万不能让宗门陷入如此险境中,这件事,实在是……”
陈朝问道:“宫主害怕万天宫再也不存?”
万天宫宫主没有说话,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陈朝说道:“可宫主是否知晓,我大梁若是有朝一日亡国,万天宫修士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来即便是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本官此刻再如何重复,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朝很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万天宫宫主,但实际上心里是如何想的,却不见得。
万天宫宫主不说话。
即便很多道理他都明白,但他还是很纠结,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切切实实地大事,有可能影响万天宫之后许多年的事情,事情从来不简单。
陈朝轻声道:“本官不想强迫宫主,本官的来意已经表明了,若是万天宫愿意站到大梁身侧,朝廷那边自然不会只是看着。”
修士们需要的是什么,自然是修行资源,即便是万天宫这样的大宗门,也不见得什么都有,许多东西,还是需要外人提供。
陈朝已经查过,大梁掌握的好些东西,正是万天宫所需要的。
万天宫宫主摇头道:“并不是这些的事情。”
陈朝不说话,只是重复道:“宫主可以再想想,多想想,本官不着急,等宫主有了决议,知会一声即可。”
万天宫的事情,急不得,需徐徐图之。
这个
道理,陈朝很是清楚。
万天宫宫主点点头,“贫道会好好想想的。”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逗留了,在下这就返回神都了。”
陈朝拱手,就此告别。
“李师弟,替贫道送送陈镇守使。”
万天宫宫主看了自家师弟一眼。
李余微笑道:“那就由贫道送镇守使大人一程。”
陈朝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身。
两人很快便来到山门外,沿着山道缓缓下山,李余想了又想,才轻声说道:“宫主师兄所考虑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如何去做,也无法一人而决。”
陈朝点点头,这一点他自然能想得到,万天宫宫主身上有着无数人的期待,自然而然做决定的时候是应该谨慎而为的。
李余点头微笑道:“镇守使大人理解便好了,贫道最是担心镇守使大人带着一身怒气离开溪山。”
陈朝扭头看着眼前的道士,笑道:“就凭着李道长这和和气气的样子,谁能带着怒气下山?”
李余打了个稽首,笑容淡然。
陈朝说道:“朱夏那边,我就不去告别了,李道长帮忙说一声?”
李余苦笑道:“师妹的脾气,只怕很麻烦。”
陈朝也有些无奈。
这次上山,没有能说服万天宫倒也没什么,反倒是让朱夏受伤,是真的有些违背陈朝的本意了。
“少女情思,本就是这世间最麻烦的事情之一,更何况这个少女还是师妹那样的女子。”
李余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
埋怨道:“镇守使大人难道不知道假意逢迎吗?”
陈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李余。
李余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陈朝感慨道:“看起来李道长年轻之时,也是很有故事。”
李余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陈朝忽然问道:“李道长,之前说能在这石头上刻字,是吗?”
李余原本正在神游天外,这会儿听到陈朝开口,才回过神来,说道:“镇守使大人想刻字什么?”
陈朝没说话,只是朝着在上面刻字。
随着石屑纷飞,四个字出现在这里。
“道有所依。”
写完这几个字之后,陈朝收刀立在山道间,李余则是看着那四个字怔怔出神。
“李道长,山水有相逢,日后再见。”
陈朝爽朗开口,就要离开溪山。
“陈朝!”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山道上忽然响起一道声响,那声音清脆,一听就知道是个少女。
朱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山道之上,看着就要离开的陈朝,她生气道:“陈朝,要走也不给我说一声?!”
陈朝苦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朱夏扯了扯嘴角之后,很快便神采飞扬说道:“陈朝,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反正我是喜欢你的,这件事跟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说话的时候,朱夏身上满是特别的情绪,她像是一朵夏花,开得无比热烈。
哪怕这是寒冬
腊月。
陈朝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余则是已经伸出手,给自己这个小师妹竖起大拇指了。
小师妹,女中豪杰也!
……
……
年关前后,神都热闹非凡,每年此时,百姓们都阖家团圆,各家各户都是欢声笑语,但朝堂上,却迎来了难得的宁静。
自从去年有朝臣谏言要申饬陈朝开始,自从陈朝离开神都之后,那如同雪花一般的折子,此刻早就已经堆满了御书房。
那位太子殿下最开始还能压得住,可随着加入的朝臣越来越多,之后甚至又再次在宫门前堵门,最开始太子殿下倒是还能顶得住,可随着时间推移,许多事情愈演愈烈,到了此刻已经发展到太子殿下无法控制的局面了。
朝臣们连同许多有威望的读书人,整日在神都数着陈朝的罪状,对于这位新任镇守使,许多朝臣已经不满,很害怕这位年轻武夫会葬送这座大梁王朝。
那位太子殿下无法决断,许多人便决议发起民意,要让百姓们加入他们,一起声讨陈朝,但实际上效果寥寥,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深恶痛绝的年轻镇守使,恰好是他们最为敬佩的那个人。
不过还是有少数担忧的百姓加入其中,那批人,开始壮大,最开始不过是集会,到了如今,已经开始游街。
许多读书人拿着稿子一边高声数着陈朝成为镇守使之后犯下的罪状,一边走过长街。
“镇守使陈朝,皇恩浩荡,加封大
梁镇守使,却不思报国,反而我行我素,嚣张跋扈,眼里从未有过国家社稷,从未有过太子殿下!”
“此人身负陈氏皇族血脉,不思如何绵延陈氏江山,却如此行事,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此人当初连自己的至亲兄长都能加害,便根本不能信任,早就该剥夺官职,永不录用!”
读书人们群情激昂,仿佛陈朝真成了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放屁!要是没镇守使大人,现在大家还能挺直腰杆做人吗?!”
一道声音从人群里响起,是个卖猪肉的贩子,拿着杀猪刀,盯着眼前的那些读书人,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喊道:“大家别听他们瞎说,镇守使大人是大好人,要是没他,咱们早就跪着了!”
这贩子的话,倒是真让不少人暗暗点头,当初真叶道人被杀,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陈朝,真叶道人只怕杀了人还能嚣张离去,那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是跪着生活了。
有读书人脸色铁青,怒斥道:“你懂什么,那陈朝杀人只是因为喜欢杀人,岂不闻他动不动便要灭人宗门!”
随着那读书人开口,百姓们又一次动摇起来,是啊,之前传言镇守使大人让人灭了琉璃观,那可是一大宗,而且和痴心观关系不浅,要是方外就此要对大梁做些什么,他们只怕好日子到头了。
一下子,这百姓们都担忧起来了。
……
……
而在不远处,此刻有一
架马车停在人群外的小巷里,车厢里有个老人,正在悠闲的煮茶。
身前的铁壶,咕噜咕噜的沸腾着,热气缓缓冒出。
老人捏了一小把茶叶丢在其中,摇头道:“火候还不够。”
——
今天和熊猫在成都面基,结果我抽空写了八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