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关心你就是在关心我。”</p>
我们可是字面意思上的生命相连。</p>
我承诺过,要保护好你。</p>
“.....大进?”</p>
他等了几秒,没听见她开口,大进沉默着,从陆大古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到她的呼吸声急促少许。</p>
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p>
“其实回头看看,我也很惊讶。”</p>
“在进入空间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血早就凉透了。”</p>
“我感觉到我失去一些人类心中美好的东西,善良、温柔、体贴,这些属于我们人类美好的本质,好像淡化得干干净净。”</p>
大进再次挨近了点,感知传递来柔软和温暖,鼻尖萦绕淡淡的清香,柔顺的发丝挠的他下巴发痒:</p>
“我很少听你讲以前的事。”</p>
“讲讲呗。”</p>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望着夜空,“这会是个很无聊的故事。”</p>
“可我就是想听。”</p>
“好吧。”</p>
两人坐到一张石椅上,皮毛大衣的下摆垫好,陆大古不打算对自己几十年的战友隐瞒,他的声音流水般清朗、平和地讲起那些过往,大进静静地听:</p>
“我出生的时候,具体时间我不知道,我后来听查监控的人说,是个染了头发的女人,把我扔到福利院门口,那时还是秋天。”</p>
“他们没找到那个女人,我也就在福利院里过活。”</p>
“那里的主楼有两层高,空间挺宽敞,因为怕伤到小孩,院里只有人,没有猫狗,院子里养了棵桦树,那里有很多被遗弃的孤儿等待好心人收养,不过很多孤儿都有各种各样的病,所以被挑走的几率不高,我是健康人之一,很可能被收养。”</p>
“但我的运气不好,来收养的人不多,挑走的都是别的孩子。”</p>
“等稍大些,更没人选我了,优先挑更小的。”</p>
“我想是因为他们怕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养不熟。”</p>
“我也就在那里,和其他一百多个孤儿共用一个母亲照顾,那个保育员.....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姓岳。”</p>
“想想其实挺有意思的。”</p>
陆大古颇为怀念地说:</p>
“那么多孩子陪着一起玩。”</p>
“那里有积木、有书和一些外面捐献的小玩具,虽然我都不感兴趣,我喜欢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p>
“不过我还是交到了朋友,名字我忘了,他们一个有心脏问题,一个腿脚不便,需要杵着那种四脚框架助行器走路。”</p>
“那里有共用的电视,我最喜欢一部叫《迪迦》的特摄剧。”</p>
“剧里的主角可以变成五十米高的巨人,保护他人———我觉得他很帅,缠着大人闹,非要用这个名字。”</p>
最终他成功了。</p>
时至今日,他还使用着来自这部剧作的名字。</p>
“之后我上学去了。”</p>
“在学校里的第一天,我发现了我和同学不一样,他们都有父母接送,真正的父母,我也没羡慕也没想什么,并不觉得比他们差,从来没得到的东西,谈不上失去,只是和别的人不一样,觉得奇怪。”</p>
“所以我从不跟同学聊父母,慢慢地岁数大了,我明白了,没有大人依靠容易受欺负,我就编故事骗他们,平时再努力融入集体,当个透明人。”</p>
“没人霸凌我,我很不起眼,遇上事也装出不怕的样子,打起来敢还手。”</p>
“没人教我为人处世,我就听老师的,听书上的,但我很快发现,许多人说的和做的不同,这些被挂在嘴边的东西,所谓的善良、友爱,会招惹麻烦,生出祸端,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希望,我相信光。”</p>
“直到我看到一则扶老人被讹的新闻。”</p>
少年看着电视放送的消息,脸色煞白,如坠冰窟。</p>
为先前帮助过两位老人的事后怕。</p>
杂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汹涌,冲击神智: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我怎么自辨?怎么保护自己?我没有大人,没有家,如果我不得不支付几万块钱,我人直接.....废了。</p>
等少年缓过来的时候。</p>
他发现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了。</p>
然后少年去找相关信息,发现这已经不是第一起。</p>
还有更多冲击三观的事件。</p>
对他而言过于庞大、恐怖、扭曲的恶意直接让他努力学习的“传统美德”塌房了。</p>
尚且年少的陆大古了解得越多越痛苦,他被迫跳出曾经养成的观念,将视角抽离人群,彻底成为旁观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