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林慕白上前,“容我不敬,问一句,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她笑道,“我是大夫。”
哑叔笑着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咽喉,而后展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动作,意思是他,生下来便是哑巴。
如此,林慕白一笑,“原来如此,对了哑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一道妖娆轻浮的声音骤然响起,欧阳蕾扭着腰肢冷飕飕的走过来,哼哼道,“班主死了,高渐也死了,如今连付流都被杀,这如意班还能事事如意吗?既然组不成班子了,自然是要散伙的。各走各的道,难道还要一起饿死不成?哑叔,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该分的东西都分清楚,到时候一个个都各谋生路去!”
语罢,剜了林慕白一眼,笑得有些寒森森,竟是凑了上来,将身上一股子脂粉味,都扑在林慕白身上,话语低沉而幽冷,“夫人现在插手这个案子,就不怕吗?”
“怕什么?”林慕白睨了她一眼。
欧阳蕾笑得凛冽,“就怕有人多管闲事,抓错了人,最后不得善终。夫人,如果凶手盯上你了,你说怎么办呢?高渐死得好惨,班主也是,那一下个会是谁?会不会是夫人你啊?”
“如果真是我,让他只管来,我等着。”林慕白依然面色平静,一身淡薄清雅,“就怕他没胆子来。”
“夫人好胆魄。”欧阳蕾冷哼一声,仿佛极度不屑,转身就走,这脾气真是古怪至极。
哑叔连连躬身如同致歉,一脸的惶恐之色,想来平素也没少吃欧阳蕾的亏。
“没事,你忙吧!”林慕白含笑离开。
林慕白进门的时候,暗香正在给云水倒茶,见着林慕白回来,甚是欣喜,“师父,你回来了?”
“云姑娘怎样?”林慕白问,缓步坐在云水床边。
“好多了,就是受了惊吓刺激,如今都起不来床,身子很虚弱。”暗香轻叹,一脸惋惜,“下个月都要成亲了,谁成想,竟然会出这样的事,真是可惜了一对璧人。”
林慕白示意她莫要多言,伸手扣住云水的腕脉,瞧一眼床上面色惨白的云水,眸色暖和少许,“虽然气血不和,好在脉象平稳,也没什么大事,好生休养就是。”
“付流再也回不来了。”云水泪如雨下。
“若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伤了自己。”林慕白道,“不如想想你们当初的相遇,想想你们的美好过往,有回忆支撑着自己,也能好过一些。”不像她,连最基本的回忆都没有。
云水泣不成声,“我无依无靠,如果当初不是遇见了他,如今早就死在外头了。没有他,就没有我,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可是----”
她勉力撑起身子,暗香慌忙上前搀着她坐起,拿了枕头垫在云水的背后。云水拭泪,故作坚强的模样,教人心酸不已,“付流是个好人,可为何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打死我都不信,他会杀了班主。夫人,付流一定是冤枉的。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要问我,你只管我,我什么都肯告诉你,只要你能替付流报仇,抓住陷害他的真凶,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你先别激动。”林慕白想了想,确定她如今是清醒理智的,才开口道,“方仁杰说,那天晚上你与付流吵架,付流负气离开。可有此事?”
“有。”云水泣声,“那天晚上,他确实离开了北苑,一夜未归。可是就凭这个,方仁杰为何就认定付流是杀人凶手?”
林慕白娇眉微蹙,“这话其实该问你。为何方仁杰会觉得,付流有杀人的动机呢?”
云水一怔,长长的羽睫瞬时垂落下来。
“他们二人都喜欢你。”林慕白一语中的,“可你是付流的未婚妻,直接导致了二人的不和。”她想了想,又道,“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很多时候缘分到了,谁也拦不住。”
暗香站在一旁轻叹,林慕白起身,缓步朝着那架琴走去。早前,这琴是在付流的房间里的,如今付流没了,云水便把琴留在了自己房内。
“琴还在,人却没了。”云水啜泣。
林慕白道,“有好琴,却无伯乐无知音,真是太可惜了。云姑娘随付流身边这么久,可会弹琴?”
云水摇头,应声道,“不会。”视线却随着林慕白的举动,落在了琴身上。
“那真是遗憾,我记得那一曲高山流水,可是最悦耳动听的。”说着,林慕白轻叹,伸手撩开了裹琴布,“真是可惜,再也听不到了。”却见琴身一角上,贴着一朵印花纸剪的兰花,剪纸栩栩如生,倒像是真的开在了琴身上,小巧精致。
林慕白神情微恙,指尖触过那朵剪纸兰花,随即笑道,“没想到付流还有这样小巧的心思,这朵兰花剪得这样好。”回眸望着云水苍白的脸,“或者,这是云姑娘的手笔?是一朵火花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