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点了点头,垂头轻轻拭泪,“是我剪的,夫人若是喜欢,我可以剪一个送给夫人,夫人----”
“暗香,去拿剪刀和纸过来。”林慕白略带欣喜,“你可知我最喜欢的也是火花兰,听老人说,火花兰代表着人灵魂深处最沉重的情感,意味着心里有忘不了的人。可惜我手拙,剪得不像样。云姑娘,难怪他们都喜欢你,如此心灵手巧,美貌清丽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暗香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一时兴起,但也乖乖的拿了纸张和剪子过来,“云姑娘,烦劳了。”
云水不疑有他,拿起剪子,细细的剪着,神情专注而温婉。面色苍白的女子,垂头时的温柔,足以教人动容。
修剪完毕,云水脸上带泪的将剪纸递上,好一朵栩栩如生,手工精致的火花兰剪纸。
“这真是极好的,看你那熟练的样子,想来是剪过多回了。”林慕白笑着双手接过,“来日我去找个店铺,雕上一支簪子,就当是馈赠。云姑娘莫要嫌弃,我这厢只是个大夫,也没多少银子,送不起金簪银簪,到时候送个木簪,你也别----”
云水蹙眉,不解的望着林慕白。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一个夜家庄的夫人,怎么可能----”林慕白自嘲般的笑了笑,“可我若说,我早已不是夜家庄的人,你信吗?如今的我自食其力,自由自在,没有夜家庄的束缚。即便没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我过的是我想要的生活。赠医施药,只为自己活着。”
那一刻,她看见云水眼底的错愕。
林慕白继续道,“人要为自己活着,为自己所爱的人活着,才算真正的活了一回。人世间的爱恨离愁,都有终结的时候,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云姑娘,你觉得呢?”
云水垂眸不语,笑得那样艰涩,泪水沿着面颊,不断的滚落,滴落在素白的罗裙上,漾开水花般的浅色。
“云姑娘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一下。夜庄主已经安排了人,待会就过来照顾你,如今你好好休养才是正理。”林慕白笑了笑,“对了,那个欧阳蕾平素为人如何?”
“还好。”云水拭泪回过神,“欧阳姑娘就是嘴上不饶人,为人还是很好的,对所有人也都是慷慨仗义的。”顿了顿,云水不解,“夫人为何好端端的问起她?她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就是随口一问。”林慕白起身往外走,“好好休息,药还是要吃的。”
云水点了点头,“就算为了付流,我也会好好的。”
她说得很轻,面色很白。
林慕白拿着剪纸走出门去,暗香紧随其后。长长的回廊上,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暗香不明白的问道,“师父怎么喜欢上剪纸了?以前在清河县也没见你这般喜欢。何况那火花兰,师父这些年也没见提过,怎么今日这样不同?”
深吸一口气,林慕白握着手中的剪纸,看着剪出来的火花兰样式,眼底的光越发沉了沉。一路无言,她几乎是黑着脸走进房间的。
容哲修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鸡,而后瞧了一眼林慕白的颜色,冷飕飕的讽笑两声,“看样子什么都没发现,又白忙一场,唉----”
林慕白睨一眼容哲修嘴角的油花,“不怕牙疼?”
他撇撇嘴,嫌弃至极的白了她一眼。
临窗而坐,两手相握抵在唇前,林慕白沉默不语。暗香蹙眉,师父很久没有做这样的动作了,今儿个是怎么了?
往常,师父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她才能看见师父如此深沉的模样。可方才师父与云水的那些对话,暗香一点都没觉察出问题,师父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容盈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临窗而坐的林慕白,突然红了眼眶。身子僵在那里,任凭容哲修低唤,他也没能回过神来。他就这样,像泥塑木雕般盯着窗边的女子,视线如同生了根,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一步一停顿,他迈着机械性的僵硬步伐,在所有人的屏息中,走到了林慕白的身后。
突然躬身,从身后将她圈住,紧拥在怀。
羽睫陡然扬起,林慕白未曾防备,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未曾想却是如此温暖熟悉的怀抱,突如其来。
心,骤然漏跳一拍。
猛然回头间,冰凉的薄唇,温柔的擦过他的肌肤,偏巧停在了他的脸颊。属于他的温度,突然从他的脸颊传递至她的唇瓣,最后直达左肩下方的位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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