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决裂（二）</p>

天都大雪，灯笼高悬。</p>

太子寿辰临近，年关初过，天都皇城张灯结彩，舞狮炫龙，一副喜庆。</p>

“此番盛日，不可有失。”</p>

城楼头，一位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眺望身下。</p>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p>

“甲字组，带十人，从红符街北边开始巡守，一个时辰换班。丙字组，八人小队，围绕南门随即盘查，针对大隋通缉令，严格检验入城人士的户籍，档案。”</p>

两人领命而去。</p>

又有两人前来。</p>

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p>

顾谦如今的服饰，衣帽，与之前截然不同……在以往，他是公孙越身旁最不起眼的捧簿人，负责默默的记录文案，但如今，这位低调行事的“判官”，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p>

官袍上黑纹水波**漾，沉浮若海，一条雪白鱼尾跃出。</p>

这是太子为顾谦订制的鱼纹袍，象征着鱼跃龙门之意——而伴随着这袭官袍送出的礼物。</p>

正是昆海楼。</p>

公孙越外出执行任务，太子设立昆海楼，以行特权，明面上乃是为自己的小师妹张君令提供一个住处，但事实上，如今搬空的那座书楼内，已经堆叠了许多文卷，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实权职司。</p>

顾谦平静吩咐着自己的手下，昆海楼目前的使者，大多都是春风阁的暗子，这些人隐藏在市井之中……在返回天都，入宫与太子喝了三次茶后，他便得到了这么一只训练有素的精锐力量，目前还没开始正式的搜刮情报，或者执行任务。</p>

不过寿辰之前，太子又召自己喝茶，而且分配了为期一个月的天都南门的巡守任务。</p>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p>

青丝束起，透过斗笠束成高马尾，张君令那张栓系白巾的面容隐没在白色丝纱之下，她轻声开口，道：“有没有想过，太子为何调遣你巡守南门？”</p>

顾谦与张君令并肩而行。</p>

两个人的步伐不快，更像是在雪中漫步。</p>

张君令的腰间仍然别着那把青伞，只不过灵山一行，伞骨已经被她抽走，送给宁奕，如今的这把青伞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油纸伞。</p>

“太子想利用我制衡公孙。”</p>

顾谦语调平静，虽然四下无人，但他久居三司，深知天都皆为皇族耳目……即便如此，仍然用了“利用”这两个字。</p>

张君令只是微微一笑。</p>

“第四司不是捕风捉影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的。”顾谦认真开口，转头望向女子，道：“监察司的力量太大了，公孙的权力如果压不住……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而我是最了解公孙的人。”</p>

他也笑了，道：“所以就有了真实存在的‘昆海楼’。”</p>

说到这里，就连顾谦自己，也微微一怔。</p>

昆海楼……这算是第五司？</p>

太子把棋局扩大，造成了一环又一环的影响，利用自己去牵制公孙越，那么又用什么来牵制自己呢？</p>

顾谦双手按在城墙上，陷入了无声的沉默。</p>

大雪被他的十指揉搓地崩溃，化为细密的雪屑，从城头簌簌落下，张君令的声音轻轻响起。</p>

“太子让你巡守南门……是有原因的。”</p>

“不止这些。”</p>

顾谦蹙起眉头，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旋即抬起头来，望向远方，南门的大雪雾气之中，似乎有什么缓缓而来。</p>

一辆马车，缓慢驶出雪雾。</p>

漆黑的华盖，随风飘摇的车厢车帘，以及半截伸出车帘的大红袖。</p>

顾谦瞳孔收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