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宁奕纠正道：“盟友比较合适。”</p>

李白蛟笑了笑，喃喃赞同道：“是这个理……本殿，哪里来的朋友？”</p>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颇有些孤独萧索。</p>

他望向宁奕。</p>

宁奕……当然不是他的朋友。</p>

登上这最后的长陵山道，越走越远，越登越高，他早已没了朋友。</p>

身后诸人，是阶下臣。</p>

他要提防，要算计，要时刻看守，牢牢掌控。</p>

没有人能够例外，宁奕也不例外。</p>

“我知道你新立圣山，是为了提防我清算。”太子笑着摇头，道：“这场绵延数十年的大隋乱局，堪堪平定……其中我的谋算，布局，所折射出的面貌心思，恐怕你看在眼里，烂在心中。这的确是场丑陋的斗争，我的手段的确也算不得光彩。所以你担心有朝一日，祸及蜀山，伤及亲友。”</p>

宁奕没有什么避讳，坦诚道。</p>

“殿下心思太多，宁某不得不防。”</p>

太子并不动怒，反而笑道：“本殿的确拿你当铡刀，刀若钝了，自然该弃。你防我是应该的，我弃你，也是应该的。”</p>

帝王之家，本该无情。</p>

早在灵山谈判，太子便明说了自己的意图。</p>

宁奕帮他清君侧，平东境。</p>

他给宁奕渡苦海，声名，地位……想要的一切。</p>

“今日登陵，站在这里……很多之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就能明白了。”太子轻声感慨，道：“譬如当年，为何父皇要杀死裴旻这等功臣？”</p>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攥握，“要握住，就要有所牺牲，要当天下力量最大的那个人，就要防止一切潜在的危险发生。”</p>

李白蛟笑道：“宁奕，掏心掏肺地告诉你一句大实话……我的确想杀了你。谁能容许你这么一个存在，不受控制地活在我的掌外？”</p>

不知为何。</p>

地府老殿主在小无量山废墟的安慰，劝释，并没有用。</p>

宁奕的心神始终吊着，保持警惕。</p>

而如今，听到了太子显露杀机的这句实话，他反而放松下来……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甘，有些可惜，还有些无奈。</p>

“可惜，杀不得。”</p>

太子低眉笑道：“我既然视你为铡刀，那么只要仍有敌人，只要刀仍够锋锐……你便会一直活着。”</p>

这是真正的实话。</p>

“宁奕。”</p>

李白蛟抬起头，他与宁奕站在这长陵山顶，浩**风声席卷耳畔。</p>

眼前就是那尊雾气缭绕，神威莫测的“真龙皇座”。</p>

这座天下已知的最强灵宝。</p>

“千万年来，不知多少人登上长陵，成为大隋的‘皇帝’。”</p>

“无论坐上皇座的，是伟大者，平庸者，无能者，亦或是堕落者……如今都成烟云，尸骸深埋陵墓。”</p>

“他们没有改变什么，这座天下……依旧是这座天下。”</p>

君与臣，站在真龙皇座之前。</p>

太子盯着那尊魂牵梦绕的宝座，轻声问道：“我只问你，想要改变这座天下吗？”</p>

“或者说。”</p>

“想随本殿……一同北伐吗？”</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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