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伟请假了,请的病假。 而汉平帝也爽快的批准了,并让他好生休养,好了再回来。 方阙逢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在散朝后,找个借口就去了金伟家探病。 金伟家里栽种有些桃树,可惜桃花已经掉光了,看着没啥趣味。 方阙逢被引进了书房,看到金伟面色如常,不禁讶然道:“金兄这是为何?” 你这好端端的请什么病假呢? “方兄请坐。” 金伟微微一笑,等下人奉茶之后,他挥挥手,书房的门马上就从外面被人关上了。 方阙逢倒是没介意关门这个动作,只是皱眉道:“金伟兄,陛下的身边缺不得你啊!还是早早回去吧。” 金伟慢慢的品茶,然后把茶杯放下,平静的道:“方兄,昨日的朝会你也看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老夫不出来担着,昨日被拿下的人不会低于这个数。” 方阙逢看着金伟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叹道:“何必呢,苏越虽然跋扈,可好歹是太孙的老师,积怨过深之后,金伟兄,后事难以预料啊!” 这话隐晦的提到了太孙汉仪,这位未来的帝师,皇后都时不时的邀请绮薇进宫闲聊。 而汉仪对苏越的态度那更是有目共睹,若是不出差错的话,帝师这个金光闪闪的头衔苏越是跑不掉了。 帝师啊! 这可是文人最向往的头衔,地位尊崇,比大学士的地位还要清贵。 关键是帝师能对皇帝有足够的影响力,这可是大学士所缺少的能力。 方阙逢有些羡慕了,虽然这些大臣或多或少的都辅佐过汉仪,可那算不得老师,只是临时教师而已。 兵部尚书为何敢直接呛金伟,还不是因为他挂着一个詹士府詹士的官位吗! 金伟淡淡的道:“老夫说过了,道不同!” 方阙逢叹道:“那个知行书院不过是几十名学生,算得上什么道啊!” “此话不然!” 金伟凛然道:“难道你忘记了那个能让人升天的东西吗?” 方阙逢不以为然的道:“那不过是些奇淫技巧罢了,上不得台面。” “就怕是不止呢。” 金伟幽幽的道:“老夫不能坐视所谓的苏学坐大,所以,有些安排是必要的……” 方阙逢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他坐立不安的道:“金伟兄,冼州府的事情陛下已经发话了,已成定局,难道你还想着翻盘?” “老夫不想翻盘!” 金伟把手心朝下放在茶杯上沿,感受着那湿热的水汽熏蒸,淡淡的道:“总得要给天下的读书人提一个醒,咱们是儒学!” …… 刘辟显才到家,还没坐热椅子,就看到管家刘成飞奔而来。 “老爷,京城来信了,好几封呢!” 刘山仁迫不及待的出去接了信,边往回走边笑道:“父亲,都是您的故旧呢!” “拿来。” 刘辟显虽然讲究养气功夫,可他那微微发颤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激荡心情。 刘山仁赶紧撕开信封,把信纸递给了刘辟显。 “父亲,这下苏越最少也得灰溜溜的滚回去了吧?弄不好他还得被削爵呢。” “那些盐商也是开中为国,没有他们,我大明的边塞吃什么?苏越小儿还不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呢!” “父亲,这次过后,咱们还是寻几家勋戚合伙吧,不然儿子总是担心……父亲,父亲……” 刘辟显呆呆的看着虚空,手一松,几张信纸滑落下来,飘飘荡荡的飘到了刘山仁的脚边。 “……辟显兄,事不谐矣!兄当早做打算……” 刘山仁捡起第二张信纸,仔细看去,顿时浑身冰寒。 “……刘辟显,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你害苦了我……” “……刘辟显,此次若是被你牵连,本官发誓,一定会把你给吐出来,让你干刀万剐……” “父亲……” 刘山仁的手同样一松,失魂落魄的道:“父亲,大事不妙了!” 刘辟显的老脸发红,放在大腿上的手一直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快去!快……去让他们来……” 刘山仁的身体也在发颤,他只觉得大脑发蒙,根本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机变:“父亲,让谁来?” 刘辟显用手拍打着桌子,吼道:“赵燕青和马东林,还有……还有去请了雷斌来,快去……” 可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只来了赵燕青和马东林,两人都是笑嘻嘻的,以为是有好事。 看到没有雷斌,刘辟显问道:“雷知府呢?” 刘山仁呐呐的道:“父亲,那幕僚说,雷知府去了乡下巡查春耕,今日肯定不回来了。” 刘辟显本来是满怀希望,可却等到了这个答案,他咬牙切齿的道:“这是在撇清!这是在撇清!” 赵燕青和马东林相对一视,心中都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和已经被抓的苏八维都是扬州府的大盐商,平日里三人走动很近,联手起来的力量连知府都得要三思而后行。 “辟显公……” 赵燕青有些忐忑的问道:“可是出了急事?” 刘辟显气的胡子都歪了,喝道:“京城的消息,陛下出手了!” “噗通!噗通!” 赵燕青和马东林惊骇欲绝的跌倒坐地,马东林急道:“辟显公,这消息可是真的?” 汉平帝一旦出手,那后果几乎不用想,抄家灭族是肯定的。 “滚!你们都滚!” 刘辟显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骂道:“都是你等小人作祟,否则老夫怎会落到这等境地,滚!都滚!” 赵燕青咬牙爬起来,给了马东林一个眼色,然后发狠道:“刘辟显,当年可是你儿子主动找到我等要好处的,这时候你还想撇清?老子告诉你,做梦!” 马东林不屑的道:“刘山仁,当年可是你上的门,还威胁说能灭我满门,怎么着,你父子俩这是要过河拆桥?” 刘山仁怒道:“你等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缠,等圣旨到时,就等着全家抄斩吧!” 赵燕青阴测测的道:“那你说怎么办?别说你家没有办法,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走!” 刘辟显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对刘山仁吩咐道:“老大,你马上去后宅叫人收拾细软,让刘成找几个靠得住的家丁,咱们一家子马上就走!” “父亲,可是咱们能去哪啊?” 刘山仁从小就没吃过苦,所以一听要出逃就慌了。 “这还得要看两位的了!” 刘辟显的腰板笔直,哪里还有那个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死死的盯着赵燕青道:“老夫知道你在外岛有交情,那就赶紧回家收拾吧,不然大家谁都别想走!” 马东林一听就更慌了,他抓住赵燕青的衣服,脱口道:“赵兄,咱们马上就走吧。” 赵燕青同样是一直在盯着刘辟显,沉声道:“辟显公,赵某希望再次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坐在这里,否则……” 雷斌并没有去乡下,他一直都坐在内堂,身边的人除去最心腹的一个幕僚黄文才之外,全被他赶了出去。 内堂的大门被关上,几缕光线从门缝中照进来,给这个阴暗的空间带来了些许光明。 黄文才不知道自己的东主是怎么了,只能是干坐着,不时的瞟一眼。 雷斌一直在看着门缝的透光处,目光呆滞,身上的威严气息荡然无存。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黄文才有些想出恭,就低声问道:“大人,可要让让人换杯茶来?” “不用了。” 雷斌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来自于地底下,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幽幽的道: “那苏越前日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苏八维的栽赃怕早就被看穿了,人家只是一个顺水推舟,趁机就拿下了苏八维,自作孽,没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