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鬼地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吉荣州,汉离把腿从烂泥中拔出来,抬头咒骂着。 回身看着自己那浑身都是泥的马,汉离出发以来的兴奋都消失不见。 苏越牵着自己的大白马艰难的走来,看着身边那些在泥水中跋涉的将士,他郁闷的道:“南越春季多雨,王爷,前面地势高一些,咱们歇一歇吧。” 汉离回头看看速度缓慢的队伍,郁闷的挥舞了一下马鞭,点头道:“好吧,休息半个时辰。” 长长的队伍马上就开始欢呼起来,这不怪他们,得怪南越春季的这个鬼天气。 嫩草铺满了大地,汉离一屁股坐下去,正准备叫苏越也过来休息,可回身却看到苏越已经开始在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五万多人的大军,前军估摸着已经到了南越吉房布政使的治所东关县,而中军还在泥水中挣扎着。 “十七,前方马上就到了吉林县,应该不会有危险,你把斥候分一分,从左右两翼展开搜一遍。” 十七领命而去,苏越拿出水壶灌了一气,转身坐在了汉离的身边。 几万人坐在这片地方,一眼都看不到头。 汉离摇摇喝空的水壶,怒道:“水呢?” 自从进入南越后,按照苏越的交代,水源地一定要安全,而且必须要烧开后才能饮用,所以汉离看着前方那个洼地里的水也只能是干瞪眼。 “喝了那种水,也许你今晚就会把肠子给拉出来。” 苏越惬意的看着开始放晴的天空,招手叫来了运水车。 汉离的亲兵把他的水壶灌满递过来,然后抱怨道:“王爷,这鬼天气,身上就没有干的时候,感觉这人都要发霉了。” 汉离眼睛一瞪,喝道:“永夜都卫的都没叫苦,你啰嗦什么!” 亲兵缩缩脖子,看了在左边休息的永夜都卫一眼。 “他们不累啊!” 永夜都卫的人都在擦拭装备,而百户干户官们都在检查随军的辎重情况,一旦发现进水,马上就得清理出来。 时近中午,军士们都拿出干粮在啃着。 干粮是死面饼,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些发酸,苏越勉强吃了半张饼,就没有胃口了。 “抓住他们!” 大军的左侧是一片树林,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树林中突然跑出来五个平民打扮的男子,随即斥候就追了出来。 呵呵! 苏越看到这五人慌不择路的朝着这边跑来,不禁为他们的结局感到悲哀。 “拦住!” 一声大喊后,被这天气折磨的满肚子火气的几万人都此起彼伏的站了起来。 那五人在奔跑中抬头,看到这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军全都傻眼了。 尼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还敢跑!” 十七带人冲过来,把这五人扑倒在地,叫骂着绑住。 “讯问吧!” 汉离懒洋洋的道,他判断这几人应该是平民。 “不会是平民!” 苏越的判断和他恰好相反。 “平民在看到大军之后,第一反应就该是远离,而不是好奇的留在树林中。” 汉离纳闷道:“我大军浩浩荡荡,就算是那些叛逆看到了又如何,就用你的说法,横推过去就成了。” 横推你妹啊! 苏越觉得这货的兵书算是白修了,不过他必须要和汉离统一思想,否则以后会出大麻烦。 “王爷,南越地形不利于我军,若是南越叛逆隐入丛林,我军也只能是徒呼奈何,所以咱们还得要在细节上下功夫,争取把敌人聚而歼之。” 汉离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去! 苏越已经无语了,合着你就把我当成了军师是吧? 这货就是来发泄郁闷的! 休息了半个时辰,那几人的口供也问出来了。 十七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大步走来,拱手道:“王爷,老爷,那五人正是南越叛逆的斥候。” 汉离讶然问道:“荡南王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那些叛军已经进逼吉林县了吗?” 十七摇头道:“敌军主力位置不详,这些斥候平日就隐于民间,得到消息后就送去镇蛮府。” 苏越略一思忖:“那么敌军的主力应该就在镇蛮府,荡南王目前在哪?” 汉离摇摇头,骂道:“前日说是在镇蛮府,还说已经围住了那些叛逆,可特么的叛逆的斥候都出现在了这里,他围个屁的围!” 苏越拿出地图,查看了一下从这里到镇蛮府的路线,有些牙痛的道:“王爷,敌军若是处于绝境,那么斥候就不会这般密集,难道他们还能逃出来不成?” “荡南王那蠢货就是个废柴!等本王到了看他怎么说!” 苏越皱眉道:“王爷,我军必须加快速度,马上赶到吉林县!” 如果敌军被荡南王团团困住,那么他们应该只想着怎么才能脱困,所以这几个斥候出现的时机有问题。 队伍重新出发后,苏越看着这速度,就提议自己带着本部先行。 汉离当然没意见,他带着大军,根本就不怕南越人偷袭。 …… 南越吉荣布政司的治所就在交州府的吉林县,等苏越带着本部赶到时,天上又布满了阴云。 “去通报一声。” 眼前的治所规模并不大,而且城墙看着也有些薄弱。 等验过勘合后,一个中年官服男子就带人迎了出来。 “下官福瑞,见过梦兰伯。” 福瑞看着有些憔悴,苏越拱手道:“福大人不必多礼,军情紧急,咱们先进城吧。” 两人相互谦让了一下,可城门处却出来了一个太监。 这人看着干瘦,一双眼睛阴沉沉的,走动间颇有些威势。 福瑞在看到这人后,就皱眉介绍道:“这位就是陛下派遣的中官。” 刘琪? 苏越眯眼看着走来的刘琪,这位可是把南越折腾的几次反复,可汉平帝居然还不撤走他,果真是信任有加啊! 刘琪走过来,张开嘴,发出了有些尖利的笑声,“可是梦兰伯?虽然未曾谋面,可咱家也算是久仰了。” 老子不稀罕你的敬仰! 苏越拱拱手,淡淡的招呼道:“刘公公。” 刘琪的脸色一变,随即又笑道:“为何未见离王殿下?从到南越以来,咱家可是想念殿下得紧啊!” 苏越指指身后道:“殿下那边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刘公公若是思念过甚,可在此等候,苏某麾下一路疾行,就不奉陪了。” 刘琪没想到苏越会对自己那么不客气,一时间阴着脸,可却压着火气。 福瑞瞥了他一眼,就带着苏越进了城。 身后,刘琪的目光闪烁,低声吩咐了一个随从,然后果真是在城门外等候着汉离。 走在吉林县的街道上,苏越看到两边的门店大多关闭,就问了福瑞。 福瑞道:“此地我龙朝百姓与南越人杂居,叛逆攻入镇蛮府之后,这里已经发生了几起火拼,哎!难啊!” 虽然大门紧闭,可当苏越部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街上时,两边的门缝里都多了许多眼睛。 福瑞回身看了一眼阵势森严的永夜都卫,欣慰的道:“上次梦兰伯征战南越,本官身在此处,可惜缘悭一面,今日总算是见识了虎贲之威,这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喽!” 说着就来到了布政司衙门,苏越看着眼前简陋的建筑,心中对南越的困难多了几分了解。 在设置南越吉荣布政使司之后,这里的叛乱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而福瑞在南越人的心中算是一位青天大老爷,所以他当然不会耗用民力来修建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