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会方才未时末。这光景,吃饭?是不是有点……” “王爷!怎么没见王妃和你一同?还有杨宪、鲁明义呢……” 让朱棪如亲密友人一般,勾肩搭背领着走,刘伯温感觉就甭提有多不自在了。 可怎奈他想挣也挣不开,只能旁敲侧击的问,希望这位小吴王别跟自己太要好。 结果,朱棪愣是装没听懂,老刘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故意要看这老神棍吃鳖。 “本王这儿吃食随意!只要把活干好了,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只要你自己不嫌费事儿!把铁板一热,宵夜吃独食,本王都不会处罚你。” 朱棪话声刚落,登时就有一个更令刘伯温感到错愕的情形发生。 “哈哈!没错……” “反正雷塘、海边跑过来的鱼虾多着呢!” 他周围的众多兵士忽然哄堂大笑起来,而身后的吕佐更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这位领队甚至还以手挡面,不敢接触刘伯温稍显奇怪的目光。 吕佐如此反应,自不必说。 他肯定就是半夜三更嘴馋了,用铁板开小灶的那一位。 朱棪看了一眼跟着乐呵笑了的刘伯温,将人拉到营地中央,他继续说。 “至于说清雪嘛!她正带着鲁明义,在替我盘点扬州百姓后续所需的用砖量……” 刘伯温被强行按到右手边的主位上,却是不太看好的表示道:“王爷!恕臣直言。您这红砖,到底产量几何?经受得住多少年月啊?” “刘先生!你怎么忽然这么急呐?跟我们这些糙军汉似的。”朱棪好笑似的说,一屁股在左手边坐下。“不急、不急,我们先吃鱼!” 此刻,他们正与一众兵士围成圈子,坐在营地当中,面前的竹案上,都各摆了一个黑不溜秋的铁板。 “嗞嗞”冒烟的铁板上,有一条对半开的鱼,看着份量着实不小,已经散发出略微熟透的焦香味。 烤鱼附近,还放了些葱姜,与不少时蔬,闻着也是咸香扑鼻,分外勾人食欲。 刘伯温瞧了瞧自己的铁板,又向四下看看,不禁咕哝道:“这和烤肉有何区别?” “诶!烤肉仅仅只是烤肉,而本王这,还能烤菜。烤茄子更是美味至极!刘先生。你再看看这所谓的铁板……” 朱棪当然清楚这烧烤和铁板烧,到后世可以说本质上完全没差别,同样是可以烤肉、烤菜,烤饼子都不在话下。 但现如今,烧烤这个门类就委实单调了,平民百姓不用说,就连富贵人家、书上载的,也只是炙鸡、豖、羊、鱼虾,腰子、架子等等,就没有人想过能串起蔬果烤的。 铁板烧的起源,据说是十四、十五世纪。 也就是未来百十年后的大航海时期,西班牙水手整日在海上漂泊,没什么节目,也不允许使用明火,而闲极无聊搞出来的烹饪方式。 说起源于倭国,那是对历史一知半解才会这么认为。 倭寇只是在海上将这种方式学了去,觉得相对烧烤来说,油烟少、又卫生,继而在倭国上流社会将它发扬光大,甚至流行全世界罢了。 朱棪搞出铁板烧,图的就是一个让人感觉新鲜刺激,而且板只要足够热,万物皆可烤,铁板鸡什、铁板茄子等等都是不错的美味。 若能就着啤酒,赏着美景、歌舞,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当然,对朱棪这种无肉不欢的人来说,后续要是扬州重新富裕起来,他用钱收购些病残老牛,拿它们的里脊煎些牛排吃吃也未尝不可。 小牛、壮牛,乃至母牛,他倒是真不敢去屠宰,莫说自家老头会否龙颜大怒,大概也会惹了扬州百姓的众怒。 众怒难犯,朱棪可不想为了贪嘴,把刚营造的好形象给搞垮了。 至于说什么这些都是外来文化,朱棪怎么不搞搞火锅这门类? 那可就真贻笑大方喽! 一来饮食无国界,二则从宋时,《山家清供》就有“鸳鸯锅”、“涮肉”的记载,到这元明时期,不仅富户,百姓家只要想,也能偶尔搞上一回开开荤。 朱棪去年打山东的时候,更是能同徐达大元帅等,隔三差五搓一顿。 搞什么火锅?真的没必要! 未几,刘伯温也瞧出了铁板的端倪,他讶异道:“这竟不是真正的铁板,而是岩石块打磨出来的?” 朱棪笑着点点头,现在的盐、铁、煤、茶都重新由朝廷管控。他要作死,才会一声招呼也不打,用生铁来打造烤盘。 “来!刘先生起筷。在本王这儿,不用太拘谨……” 见朱棪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块鱼肉,轻吹几口气,送入嘴中,刘伯温也照做了。 他一时间只觉鱼皮焦香、鱼肉鲜嫩,在嘴里更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爆发开来。 除了好吃,用什么词来形容都太单调了。 最主要是,刘伯温连日赶路,嘴里早淡出个鸟来,就连吃些蘸着鱼油的蔬菜,他也大感快美。 朱棪也乘势为刘伯温解答红砖的种种疑惑。 什么“采掘”“制备”“成型”“焙烧”等等流程,反正《军地两用人才之友续编》,所记载的、“砖瓦烧结”一项的传统工艺,他都分门别类,与之道个仔细。 朱棪也不担心刘伯温无法理解。 事实证明,这老先生绝顶聪明,轻易就融会贯通了。 “也就是说!王爷。这红砖工序比青砖简易,同样面积的一座窑,按您的办法,红砖能烧出比青砖多一点五倍的产量来……” “而且,如若同样是中火砖,红砖的耐用性也丝毫不弱于青砖?甚至,若能烧煤炼砖,老火红砖要更强于青砖?” 刘伯温抚须轻笑,目光越渐深邃的审视着朱棪,喃喃道:“恕臣直言。王爷啊!你之前那么着急要揽下治理扬州的权柄……” “而现在更想与杨宪分界而治,又要如此迅速的筑窑烧砖。如此种种!为的应该不仅是整个扬州,或者把自己的规划推广到全国吧?” “呵呵!怎么说?”朱棪也毫不闪避,饶有兴味的同刘伯温对视。 刘伯温更是悠悠道:“王爷你未曾有跟太子爷争那个宝座的意图!从这点看,你现在所有奇思妙想和努力,都显得徒劳无益。” “嗨!谁说的。难道本王就不能为我家老大的未来铺铺路吗?让他这皇帝,坐得舒坦点!” “这样也说得过去。但小吴王殿下,大家都是聪明人!” 朱棪顿时觉得很苦恼,他意识到这是又一位看出自己“志不在此”的。 到现在第几位啦? 老汤、老徐也早看出来了…… 也不晓得我亲娘看不看得出来? 要是我那老头子也能理解…… 明年起,也就是洪武二年,不施行海禁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