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汾酒，喝的惯吗？”王直笑眯眯地看着开始脸红的枫千代。</p>

“好酒！”枫千代陶醉极了，他并不是好酒的人，然而此刻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喉间蔓延到了心田。</p>

“哈哈哈！我下月要去平户，回大明要等到明年四月了，到时可以带上你。”王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笑道：“话说我看你小子顺眼，不如随我跑船如何？”</p>

枫千代对王直印象不错，可是却一点都不想加入他们——在中世纪坐上小木船扬帆四海，听上去很浪漫但实际上太残酷。在大航海时代，一支船队出航，返航时少一两艘都是常见的事情；甚至只剩下一两艘都有可能。</p>

麦哲伦二百多人出发，返航时只剩下十八人；达伽马五艘船启航，回到葡萄牙时仅剩两艘……枫千代非常佩服这些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勇敢的航海家，不过他自己是不准备这么玩儿命的。</p>

再说，跟王直干相当于加入海寇，职场环境、职业规划、退休待遇什么的都很不乐观。枫千代这辈子没想过“上岸”，但也不能“落草”吧？</p>

于是婉拒道：“多谢您爱抬！只是我小时候遭遇海难后，一旦乘船就整日噩梦不断，实在没办法长期在海上生活。”</p>

“那倒麻烦。”王直遗憾的摇摇头，帮他把酒杯倒满：“你可知道，你随我回大明不难，但你若是想在大明活好，却难得很。”</p>

枫千代见王直没有勉强，松了口气：“伊藤老板也跟我提过，不过我是一个汉人，回大明生活即便麻烦，但总能克服吧。”</p>

王直晒然一笑：“别的不说，你没有路引，一旦被官府发现就是私渡关津的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p>

他并不是危言耸听。明代是古代中国社会管理最严格的朝代之一。按大明律规定，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外出境者绞。</p>

这话从王直口中说出，比伊藤景隆有力得多。枫千代不禁有些发愁：“官差不会都铁面无私，我多送些银钱，应该能蒙混过去吧。”</p>

“那你需要的钱可就多了。”王直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不但要一路花钱买通官差，还需要花钱办户籍，无熟人担保谁又敢轻易收你的钱？就算这些都办了，还得有钱解决营生……随便折腾一下就得千八百两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