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简单。”程三五摸着下巴胡茬,擦刮手指:“换做是我,未必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怎么说?”经历先前战斗,张藩便已清楚程三五武功高深,他暗自盘算过,就算是他与胡乙、许二十三联手围攻程三五一人,都难有十成胜算。
程三五提示说:“没有伤痕,连点淤血印子都没有。”
张藩闻言脸色微变,重新打量起刘夫人的尸体,由于天寒地冻,尸体腐坏迟缓,冰冷皮肤下隐隐透出一丝青蓝色泽,生出诡异美感,却没有半点拳掌击打的淤血印痕,更遑论利器伤创。
为了印证程三五的猜测,张藩又将屋中另外两名婢女的衣服解开,情况大体相近。
“凶手武功很高,刘夫人根本来不及应对,一打照面就被击毙了。”张藩感觉头皮发麻:“两位婢女刚有动作,立刻挨了重手法,逃都逃不了。”
“不止这样。”程三五又说:“这宅子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毫无察觉,全是悄无声息被杀的。”
张藩明白事态严重,立刻冲出后院,寻找其他尸体,发现死因出奇一致,不是挨了重击,骨肉碎烂,便是被扭断脖颈四肢。
“凶手难不成……只有一个?”张藩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是武学招式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在真正动手杀人时,所留伤势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一个人,悄无声息杀灭满门。”程三五冷笑道:“我承认,我也做不到。”
“这可不光是能耐大小啊!”张藩脸色发白:“院内并无打斗痕迹,屋中器物完好,凶手显然不是为盗窃财物,就是专程来杀刘夫人一家的!”
程三五问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刘夫人是内侍省的密探?”
张藩面露沉思,没有回答,片刻后来重新来到后院寝室,直接开始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程三五问。
“派驻地方上的密探,肯定有记事簿册,或许能够找到刘夫人被杀的原因。”张藩深感焦躁不安。
程三五左顾右盼,解下刀鞘,敲击地面。张藩见他如此,立刻明白过来,开始俯身查探。
二人寻找片刻,不局限于刘夫人的寝室,最终在书房侧间发现异样。
刘夫人是汉人,屋中器物陈设也都是汉家格局,但是书房侧间却是像胡人那般,地上铺着多彩毡毯,风格另类。
“在这里!”程三五出声叫来张藩,用刀鞘敲击毡毯,发出一丝空洞回响。
张藩立刻掀开毡毯,露出一扇门板,打开之后便见到漆黑的通道入口。
没有犹豫多想,张藩立刻钻进通道,然后取出火折子作为照明。
程三五也跟着进入,没走多远,两人便来到一处近似地窖的密室,大约六丈见方,顶上用木梁为支撑,柜架靠墙排列,其中除了卷宗文书,还满满当当塞了一批兵器与药物,堪比私家武库,粗略看去,足以装备五六十人。
“不愧是内侍省的驻地,如果真要行动起来,估计都不用找官府调动差役了。”程三五拿出成捆扎起的箭矢。
张藩点亮书案上的蜡烛,从烛台边缘的蜡泪来看,此间主人应该时常挑灯伏案,相当勤勉。
借助蜡烛灯光,张藩开始迅速查阅文书,好在刘夫人有女子的细腻心思,卷宗文书不仅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还用蝇头小楷标明日期,以便查阅。
“找到了!”张藩很快找到相关文书,平铺案上详细阅读起来。
“如何?里面提到什么了?”程三五探头观瞧。
张藩眉头紧皱:“原来,盐池妖祟早就发生了……”
大夏开创之初,百废待兴,太祖下旨罢山泽鱼盐之禁,与百姓共利,官府甚少课税。
但随着朝廷多处用兵,耗费日增,也不得不重视盐利。而灵州东部一带,有大大小小的盐池,渐渐成为朔方诸州重要的财帑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