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观主面露难色:“这下好了,盐池妖祟还没查明白,首先就招惹了黑羊公!”
胡乙语气谨慎道:“这种邪神的习性我也听说过,术者一旦与它们所有勾连,便会被视为猎物,从此穷追不舍。”
庞观主苦笑说:“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想着斩妖除魔的,光是跟这些东西沾上一星半点的关联,那就是无休止的麻烦。”
“黑羊公的巢穴在哪里?”沉默许久的程三五忽然开口。
“什么?”庞观主好像没有听懂。
“我问黑羊公的巢穴在哪里?”程三五脸色阴沉,双眼紧紧盯着地上一颗头颅。
“鬼才知道!”庞观主根本没有心思回答。
“那就去问鬼!”程三五言道。
“够了!”庞观主怒而拂袖:“我答应帮助你们,已经是担下极大麻烦,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你已经惹上麻烦了。”程三五提醒说:“如果不能彻底铲除黑羊公,你往后将永无宁日。”
庞观主眉毛倒竖、胡须颤抖,抬手指着程三五,跺脚怒斥:“狂妄、狂妄!你以为杀了十几头妖魔眷属,就能跟黑羊公叫板了?”
张藩实在搞不懂程三五的用意,只能说道:“如今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节外生枝?”程三五环顾在场众人:“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妖魔鬼怪也是会分地盘的。盐池既然有妖物作祟,又岂会容忍黑羊公在这一带盘踞?”
张藩收声不语,胡乙言道:“此言有理,不同妖魔之间为了各自巢穴地盘,也会时常争斗。庞观主开坛做法引来黑羊公的眷属,说明这一带就是它们的地盘,巢穴想来也不会太远。”
庞观主言道:“我翻阅过历代威仪使所留手札笔记,黑羊公多是以掳掠婴孩孕妇为害,与盐池无涉。而近来盐池妖祟本意不在害人性命,跟黑羊公绝非同流。”
“你不是妖魔,凭什么说它不会害人性命?”程三五忽然言道。
庞观主被问得一愣,随即辩解道:“这种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盐池妖祟更像那等灵智浅薄的精怪,全无善恶是非之分,若是一心为害,白盐池周围盐户早就跑光了!”
程三五露出意味难测的笑容:“又是盐池妖祟,又是黑羊公,本地盐户被两大妖魔伺候,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报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庞观主两眼一瞪,语气不悦。
“我只是觉得……太巧合了。”程三五毫不回避地与之对视:“黑羊公是几百年前被祭拜的邪神妖魔,连神坛都被官府捣毁了,为何偏偏在此刻现身?”
庞观主反驳道:“你莫非想说,是我将黑羊公招来的?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没想明白这点,所以等你解释。”程三五拄刀在地。
庞观主肩头不住起伏,望向张藩,气得发抖道:“你们内侍省到底什么意思?如果要拿我下狱,那便痛快动手。怎能如此凭空污人清白?!”
张藩被程三五和庞观主的争论搞得脑袋发胀,他也觉得黑羊公眷属的出现有些离奇,可程三五又拿不出切实可靠的证据,而且眼下总不能将庞观主推到对立一方。
“程三五,你能不能别闹了。”张藩这回不再容忍:“你与朔方节度使结下仇怨还嫌不够,非要招惹所有人不可吗?”
“招惹?你是这么看的?”程三五没有发怒,反倒是哈哈大笑:“他妈的,我算是明白了!”
张藩皱眉道:“你明白什么了?”
程三五举刀指着张藩:“冯公公就没把你们的性命当一回事,你们几个全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下等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