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落座,丹娘子横抱琵琶,展开歌喉,唱出一曲《长相思》。
曲调婉转、歌声动人、词句缠绵,仿佛就是闺中长久独处的女子思念丈夫,虽然算不上淫词艳曲,却也十分暧昧。
程三五靠在榻上,手掌按照乐曲节奏轻拍大腿,一旁丰腴艳丽的解语娘递来酒盏,也用软若无骨的丰艳娇躯轻轻抚蹭手臂,让程三五颇为受用。
至于一旁长青,娇憨俏丽的玉茗和清冷出尘的琼英子分别坐在两侧,反倒让他倍感不自在,对方递来的茶酒,也只是轻抿几口,神思不属。
一曲完毕,程三五兴致颇高,鼓掌称赞,正要敬酒,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不适时宜的喧闹声,还有男子叫骂道:
“丹娘子平日极少接客,为何今日突然出阁?莫非是瞧不起我?我祖父官拜尚书右丞,进爵广平郡公!就凭你们这班下贱武夫,也敢拦我?让开!”
虽然未见其人,但这语气一听便知有人借着酒醉闹事。
程三五和长青在轩内做客,张藩等随从在外歇息等候,自然也负责拦阻搅扰冒犯之人。
张藩再怎么说,也是内侍省的绣衣使者,虽然平日里略显迂腐,但也是稳重之人,由他来拦阻恶客,反倒不必担心他会出手太过、杀伤人命。
“内侍省昭阳君在内做客,岂是你等所能冒犯?停步!”
“管他什么狗屁内侍省,给我打!”
然而张藩喝阻过后,对方仍然坚持强闯,并且还有一帮随从出手,两边立刻打斗起来,动静不小,甚至有花盆被砸坏的声响。
丹娘子柳眉微蹙,她一向讨厌这种借着酒劲闹事的凡夫俗子,动辄搬出显赫家门、高位尊长,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高看一眼。
性子泼辣的解语娘冷哼一声:“定然又是宋盛那个家伙,成天缠着要见丹娘子,喝多了就便要闹事打人,国色苑早就不欢迎他了,今日怎的又来了?”
丹娘子对此人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向程三五躬身致歉:“恶客登门滋扰,是妾身招待不周。”
“与你无关,且让他们继续闹腾,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庸俗之辈。”程三五并不在意,仰头饮酒。
长青暗中留意程三五,发现他一派从容淡定,反倒没有往常莽撞作态,而是安坐榻上、拥揽美人,竟隐约有几分万事尽在掌握的帝王气度。
这下长青明白了,外面闹事之人或许并不寻常,但不知程三五要如何把赵腾押往长安的消息泄露出去?
当外院打斗声渐趋激烈,忽然听得一声铿然剑鸣,长青感觉腰间佩剑微微一颤,似乎有所回应。
“无礼之徒,竟敢纵奴伤人?”
一道清朗喝声传来,透过几重院墙直入听香轩中依旧清晰可闻,足见来者内功精深、修为不凡。
喝声过后,便是一连串噼里啪啦,就算轩内众人不得亲见,也能想象到来者一手凌厉快剑,将那宋盛手下随从的兵刃纷纷削断,然后便是出掌起脚,把对方击飞,引起连串哀嚎呻吟。
“倒是不差。”程三五低头看着酒盏,夸了一句,也不知是夸酒好还是剑法好。
“好你个元飞骏,竟然为了个婊子跟我作对?!”宋盛几乎是尖叫出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亮耳光,元飞骏冷喝道:“这一掌,是我代宋氏打的,像你这等纨绔子弟,实在有损文贞公清名!你若还有半点廉耻之心,便该回家专心攻读、考取功名,如此方不负乃祖一代贤相!”
“你、你……”宋盛好像无言以对,只得带着随从慌忙逃离。
一场冲突就此平息,丹娘子心下稍宽之际,外面的元飞骏扬声道:“在下锦屏派元飞骏,恳请拜见昭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