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轩内众人目光放在程三五身上,听他笑道:“人家帮忙赶走烦人苍蝇,总该见一见吧?”
丹娘子可谓阅尽人心算计,她隐约猜到事情不简单,眸子一转,没有多问,向婢仆示意请人入内。
元飞骏是一名英俊男子,武者常见的箭袖劲装在他身上,竟然穿出几分雍容贵气,腰间蹀躞带与剑鞘皆镶嵌珠玉玛瑙,造价不菲。
“失礼了。”元飞骏一入门就见程三五左拥右抱,双臂揽住丹娘子和解语娘,丝毫不顾忌旁人,埋首在丹娘子修长颈项,轻嗅鬓边香息,呵出的热气让丹娘子雪肤渲开一片飞霞。
“刚才听说你是锦屏派的弟子?”程三五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元飞骏叉手回答:“惭愧,在下是陪朋友前来饮宴。奈何酒量堪忧,未免宴上失仪,因此借更衣之名外出。”
宴席上所谓更衣,便是指出恭如厕,程三五抬手指点:“你这可是把朋友仍在宴席上挡酒,不地道。”
元飞骏只得赔笑,程三五向后一靠,问道:“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不敢欺瞒昭阳君,我锦屏派在武林道略有薄名,日前在上元节时,曾协助东都留守府约束江湖同道与出行百姓,以免混乱。”元飞骏低头躬身,十足谦卑:“奈何天津桥上突发凶案,游人受惊相互践踏,死伤甚众,一度引起骚乱。我锦屏派因此深受留守大人责难,日后恐难在东都立足。”
“哦,我明白了。”程三五恍然大悟:“你是希望我出面给你们锦屏派说句好话,希望能保全眼下位置。你们锦屏派掌门好像是叫……何孝通?”
“正是。”元飞骏赶紧补充:“若昭阳君能美言几句,锦屏派定有厚礼相赠。”
“空口白话。”程三五当即摆起架子,趾高气昂道:“你们锦屏派不过是区区江湖门派,虽然在地方上有几分名头,但你现在这样两手空空,我凭什么信你?”
元飞骏对此好像早有预料,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内中盛满珍珠,颗粒饱满圆润。
“这是见面礼,昭阳君在国色苑的所有花销,我锦屏派也一力承担。待得事情办成,洛阳城积善坊内的一座赌坊,每月一成利钱将归昭阳君所有。”元飞骏同时朝丹娘子拱手:“另外由于方才打斗致使花草器皿的损坏,也由锦屏派赔偿。”
丹娘子听出对方这是有意讨好自己,希望能劝程三五答应,可她眼下心思在别处,一时间没有开口。
“你们把赌坊开在积善坊?”这时长青说话了:“那可是与紫微城只有洛水之隔的富贵地界,又有王子坊的别称,当今圣人的潜邸便位于积善坊内。”
元飞骏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所以大可放心,这赌坊不会被查抄,每月都有稳定进项。”
长青沉默不语,他算是明白了,锦屏派与东都权贵勾连极深,能在积善坊那种地方开赌坊,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
“三成。”程三五稍加沉思,抬手伸出三根手指:“你们赌坊的三成利。”
元飞骏脸颊抽搐:“昭阳君,这恐怕就有些难办了,我们赌坊每月获利也要与旁人分润,一成利钱已是极限,三成便是亏本了。”
程三五立刻就来了脾气,一脚踹在桌上锦囊,内中珍珠洒得一地都是:“你以为我随便开口就能帮你把事办成了?上上下下就不用帮忙打点了?你们锦屏派惹出的祸,还指望别人对你客气?你到底知不知道被是谁被刺杀?”
“听说是渤海国使节……”
“那他妈的是使节吗?”程三五开口便骂:“那是朝堂扶植的渤海国正统!等东北边将来打完仗,还要靠大门艺去收拢当地民心。他要是死了,坏了朝廷未来大局,你们锦屏派上下陪葬都不够!”
元飞骏躬身低头,大气也不敢喘。程三五意犹未尽:“这么重要的人物,你们不派护卫贴身看顾就罢了,现在闹出刺杀大案,全靠我们内侍省来擦屁股,要你赌坊三成利,居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我看你们是真的欠教训了!”
“是在下考虑不周……”元飞骏心中暗骂,嘴上言道:“既如此,那便三成利。”
“这还差不多。”程三五当即喜笑颜开,完全是贪财小人的模样,招呼他落座,朝左右说道:“来来来,赶紧给这位元大侠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