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染墨,著雍君当即挥毫,画卷铺陈,化入天地之间,方圆废墟恍惚间恢复原貌,一片屋舍俨然。
飞身来到内院,就见饕餮正在与张肃对峙,一旁还站着江楚流,一切事物静滞不动,如处画中。
“果然。”阏逢君看着与程三五一模一样的面孔,神色越发凝重。
“不要被皮囊形貌所骗。”著雍君也一同来到院中,抬笔指向饕餮:“此人恐怕已经不是昭阳君了,我落笔之时感应到一丝极为古老的气息,与我此前远远见过的那位莽汉武夫截然不同。”
阏逢君没有应声,抬手虚划,景物瞬变,张肃已经被扭断四肢倒在墙角,江楚流身受重伤,他后方正站着一人。
“他就是闻夫子?”著雍君手中笔管不住颤跳,宛如活物受惊。
“对。”
阏逢君死死盯着闻夫子,回忆起一个多月前,自己率领十太岁中另外两位,还有隐龙司三尊,外加七十多名内侍省高手,不断试图围追堵截。
最后一路向北,跨越大漠,直抵瀚海之滨,双方正式爆发一场激战。
那一战惊天动地,阏逢君毫无保留御使八极罡风,屠维君解放泥丸禁制,入狂放手厮杀,旃蒙君现出白象原身,奋动万钧巨力。
更有隐龙司三尊,以七宝华盖遮天、伏龙金桩锁地,布下结界阵法,试图隔绝闻夫子吞吐天地之气。
可即便做好种种布置,最终仍是一场惨败。
这位东海圣人身法之快,罡风追之不及;掌功之强,压得白象屈膝;招式之精妙高绝,打得全无理智的屠维君嚎哭求饶。
至于宗室出身的隐龙司三尊,每人挨了闻夫子一耳光、一脚踹。
最终,七宝华盖崩碎、伏龙金桩断折,瀚海翻起百丈波,远山摇落万顷雪,闻夫子大摇大摆离开战场,留下一地狼藉。
已有先天境界的阏逢君,从未体验过这种惨败,与闻夫子交锋,让他领略到何谓“无能为力”。
阏逢君收敛思绪,抬手虚拨,看着饕餮与闻夫子几番交手的场面。即便是能够将此地院落化为废墟的太古大凶,面对闻夫子同样落入下风。
“这个闻夫子……真有这么厉害?”著雍君看着闻夫子一掌将饕餮按落,不由得问道:“据我所知,东海圣人这个名头,其实是他泛舟出海、遁隐出世之后,洪范学府为表尊崇之意所立。其人乃一代儒宗,终究是以教化为本,并未听说他武功有多高。”
“洪范学府乃是武儒首宗,闻夫子武功只高不低。”阏逢君沉声道。
“我当然明白。”著雍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笔管狂跳不止,似乎是什么预兆:“可他现在这种本领,莫说当下,放眼古今千年百代,又有几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也觉得有异。”阏逢君见识过百年前,拂世锋协助太祖皇帝与刘玄通的激战,当时闻夫子尚且不是刘玄通对手,可如今闻夫子的修为,只怕已经远胜昔日的刘玄通了。
阏逢君抬手虚划,光影几变,最后看着拂世锋五位掌令齐至,虽然捕风捉影之法只能重现光影,听不见他们所言为何,但光是看见五位掌令形容相貌,便已是前所未有的收获。
看着饕餮挣脱束缚,正要与闻夫子决一死战之际,腰间横刀突然飞脱,裹挟炎风贯穿自己胸膛,阏逢君见状喃喃道:
“炎风刀法?莫非这就是程三五制约饕餮的手段?”
此话刚落,著雍君手中笔管直接断折,眼前景物转瞬消散。
“到此为止了。”著雍君取出巾帕擦拭鼻血,脸色也骤然变得惨白:“一口气窥探这么多高手的过往,我估计要歇好几年,往后没事别来找我。”
“多谢著雍君。”阏逢君取出补益元气的丹药给对方,微笑问道:“就是不知能否将方才拂世锋那几人画成图形,以便我等探查?”
著雍君不情不愿,取出几张纸,随手一抖,上面就浮现拂世锋五位掌令的形貌。
“仅限于此了,拼命的活我可不会给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