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在伦指的就是即将以都察院御史身份巡按江西的耿定向,湖广黄州府人,就是后世的黄冈,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入行人司,一年后转都察院御史。
耿定向此人为人刚正不阿,与同乡张居正交好,因潜心钻研心学出入徐府,和随园中的陈有年也颇有交情。
历史上耿定向是个猛人,曾经弹劾过严嵩父子,弹劾过当权的徐阶,弹劾过高拱,弹劾过申时行,弹劾过张四维,快致仕的时候还弹劾过许国……一溜的大学士!
这都是小事,耿定向甚至还弹劾过自己!
徐渭是今日亲眼所见,严嵩必然是和徐阶达成协议,这个耿定向必然是徐阶塞到江西去的……不过似乎,耿定向本人并不知情。
黄昏落幕,已是九月底,徐渭和孙鑨原准备叫个砂锅什么的混一顿,但正院那边来请,陆树声来了。
实话实说,陆树声真不太适合做官,既不能操持实务,眼光也高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两年因为身为钱渊的老师,倒是没人招惹过他。
调任南京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事,熬上几年说不定就能跳到尚书位上,至少也是个六部侍郎,陆树声对此倒是不太在意,今天特地跑到女婿家来,主要就是问个究竟……怎么莫名其妙的,毫无预兆的,就去了南京?
钱铮是半懂不懂,孙鑨眼观鼻鼻观心,徐渭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来。
徐渭是真的没看懂,就算严嵩、徐阶密议,但嘉靖帝为什么选这时候推出高拱。
听了徐渭的只言片语,陆树声眉头越皱越紧,就在这时候,外间脚步声响起,陶管事手持一封信走进来。
“是渊哥的信?”今天被带来的陆树德好奇的问,他是六月启程回南京参加乡试,取中第六十七名,再度北上准备明年的会试,一来一回都没能碰见钱渊。
“不是。”徐渭随口应了声。
“文长兄如何知道不是?”
徐渭呃了下,愣了会儿举杯一饮而尽,如果是钱渊的来信,必然是刘洪亲自领着信使送到随园徐渭手中。
钱铮打开信封看了几眼,哭笑不得的摇头,径直将信纸递给徐渭。
陆树德探出脑袋细看,念道:“台州知府属意何人?”
陆树声眉头大皱,“谭子理升任浙江巡抚,何人接任台州知府,是吏部事,何以送信来此?”
徐渭瞄了眼将信纸收回袖中,轻描淡写道:“这就是天官来信,何人接任台州知府,自然要问过展才。”
陆树声一时间心神恍惚,他任国子监祭酒,一天到晚埋头于象牙塔中,哪里知晓钱渊在东南的分量。
其他地方不说,宁绍台三地是钱渊的地盘,谁伸手都要问过钱渊,他用一批批银子证明了他的分量,用三百根巨木证明了他的能力,也用兵围巡抚衙门证明了他的决心,这一点是浙直总督胡宗宪和钱渊达成的默契,也是嘉靖帝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