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各自的迷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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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耿大炮2016-02-21发表男女之间,分分合合,耿润峰见了很多,亲身经历也很多。

有出于理想的落差,有迫于现实的无奈,但更多的是,感情在荷尔蒙消散后,逐渐澹去,甚至破裂。

唯心点说,叫缘生缘灭。

唯物点说,是价值观,世界观以及生活习惯的差异,在长期的接触中产生摩擦、抵触,从而使相互间的好感降低。

许多事,最抵不住的就是岁月。

就是在岁月的风化中,耿润峰和安佳容的感情渐成飞灰,消散而去。

耿润峰记得,在一起的最后一年里,只留下无休止的争吵,哪怕一点小事,也能吵个翻天。

很多事,回想起来,吵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然而男女之间的争执,冲突,很多时候真的就没什么道理可言,而且千奇百怪。

耿润峰听说过的,最可笑的分手,是因为肯德基和麦当劳。

两个人一个爱吃肯德基,一个爱吃麦当劳,为这点事争执不休,到最后谁都不能妥协,选择了分手。

说起来,这太过荒唐,让人难以置信,甚至不免猜测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其实,真相根本没那么复杂,就是可见可说的那点事,只不过没人愿意相信而已。

和叶秋华炮友好几年,耿润峰和她从没有过争执。

做梦也没想到,俩人居然因为一件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吵了个鸡飞狗跳。

事情得从钓鱼岛那点破事说起。

这事刚热闹起来时,还没有砸车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网上信息污染,和预约的游行。

叶秋华对这个事也显得兴致勃勃,让耿润峰很是意外。

这不是闲的么!耿润峰早年的博客,近年的微博,没少被删或被屏蔽内容。

说,吃一堑长一智,拨云见日,正是此理。

经过这么多事儿,吃了那么多亏,如果还不了解网上什么话题是违禁的,那简直是侮辱他耿润峰的智商。

正因为了解,所以恐惧。

只要是对历史有过了解就会发现,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今天鼓励的东西,到明天可能就会被禁绝,包括并不仅限于互联网上的言论。

网上的风风雨雨,那是小事。

往大点说,上溯个几十年,会发现更多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

也许头一天还在趾高气昂、耀武扬威整人的家伙,第二天就被人扣上屎盆子打翻在地,摔个狗抢屎的模样。

别笑,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杜撰。

不少开国元老就体验过这种待遇。

耿润峰甚至还发现,这个运转了六十多年的政体,连一个超过二十年的政策都没有,除了计划生育以外。

戴平原还活着的时候,和耿润峰探讨过这个问题。

戴平原认为,就连这个基本国策,未来也将会松动。

因为老龄化社会已初见雏形。

再不放开生育,未来人口问题将很严峻。

戴平原还说过,政治的不稳定,会局限、约束人的视野,让人短视化,导致行为上的急功近利化。

这种状态,将会引发整个社会的浮躁。

浮躁的氛围让未来制定政策时更浮躁,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从而让人更加短视,更加急功近利,最后形成恶性循环。

是不是杞人忧天不知道,总之,他把这些都写进了笔记中,耿润峰看到了,乔永为也看到了。

出于善意,耿润峰劝阻叶秋华,不要凑网上的热闹。

因为他怕这件事会让叶秋华沾染上无谓的麻烦。

不想,叶秋华的反应,让耿润峰很是愕然。

叶秋华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自私冷漠?耿润峰很费解这「自私冷漠」

从哪里出来的,争辩几句过后,两人之间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调子的高度不断攀升,居然上升到爱国不爱国上来。

耿润峰气得冷笑不止:「爱国?你知道你的国是什么吗?你的国是工商税务,是行政执法,是警察,是你能接触到的一切政府衙门,能从你手里喀嚓走钱的政府衙门!」

「……」

「那个破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辈子能上去走一走不?资源?那上面产出的石油是你的,还是矿产是你的?要是真采出油来,你不用花钱买?醒醒,成么?」

「……」

不管耿润峰怎么说,叶秋华态度坚定得就像信了邪教一般,认准了一个死理:不支持保钓,就是不爱国,不爱国就是汉奸。

附带着的条件,就是要抵制日货。

至于理由,则首推网上那个「炮弹」

说——买一辆鬼子车,他们就能造一发炮弹。

提起这个,耿润峰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特么买一辆日本车交的各种税,加上过路费,算一算都特么够造一百发炮弹了!鬼子一台车能挣的比这税还多?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一百发对一发,有鸡毛可怕的!这帮王八犊子害怕,是因为我的炮弹钱没变炮弹,变茅台了!」

因为这件事,气得耿润峰抬腿就走,本来约好在叶秋华家过夜,就这么黄了,没了下文。

冷静下来时,耿润峰觉得啼笑皆非,觉得这架吵得简直蛋疼。

更憋气的是,吵完这架,晚上的炮没地方打了。

林悦去锦州上学了,总不能把她找回来吧?乔老鬼这些天神出鬼没,除了晚上睡觉时候能见到,白天基本不见人影。

想到这货,耿润峰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活着的人嘴里,就不可能有秘密。

随着日子的推移,乔永为婚变的一些细节,大致地入了耿润峰的耳。

耿润峰觉得老鬼这件事上,做得并不理性。

当他说出意见时,老鬼忽然歇斯底里起来。

认识二十来年,耿润峰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你不会也庸俗到认为,我娶了她等于少奋斗二十年吧?」

说这话时,乔永为脸上挂满讥诮。

老鬼这个说法,源自他刚结婚时候,一个朋友的戏言。

虽是戏言,却也并非无的放矢。

因为乔老鬼的岳父是副部级高官。

按过去的说法,这个叫从二品朝廷大员。

没结婚前,老鬼一点口风没放出来,等到他婚礼上,这个事情才得以揭秘。

其时,他的狐朋狗友们羡艳不已,纷纷说他不地道,攀了高枝也不早说一声。

此外,一干心中暗暗嫉妒者,私下里讨论,要是知道曲桂林有那等背景,自己就先下手了,全然不管曲家姑娘能不能看上他。

马后炮,总都是一个打得比一个响。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此,乔永为应该飞黄腾达。

然而四五年来,他除了比过去更行踪诡异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如果硬要说有变化,那就是阴沉的脸色比以前更多。

有人说他故作低调,装屄而已,可耿润峰却不那么看。

虽说乔永为不是那种得势就翘尾巴的人,却也没低调到锦衣夜行的地步。

若是过得不错,肯定不会对二十几年的好朋友守口如瓶。

能让他沉默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并不如意。

是他野心太大,要得太多,导致的不满足,还是其它原因?耿润峰不得而知。

有句话说得好,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可与人道者不足二三。

乔永为的这「二三」

里面,就有他岳父……喔不,前岳父一份。

说起前岳父来,老鬼怒气冲天,那火是按也按不住。

「胆子比耗子还小,有鸡巴毛用?你告诉我,有鸡巴毛用!什么都不敢,级别再高有个屁用!什么事都说谨慎,谨慎。谨慎他妈个腿儿啊!我特么自己做点事,告诉我都停了;我自己跑的关系,跟他屁关系没有,也让我断了……这不让干那不让干。避嫌,避嫌,避他奶奶的嫌!他要有耿彦波那魄力,早特么上去成国务委员了,还至于被边缘化?有能耐,学学人家仇和!那才是真本事。光把能耐用到收拾我身上,算鸡巴毛?」

一边说,老鬼一边挥舞着拿烟的手,在地上踱着圈子。

「他真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从山西出来就是他的原罪!再谨慎能鸡巴怎么着,是能逃过历史宿命还是能逃出政治规律?一朝天子一朝臣,注定就是要大清洗,谁也逃不出这个圈。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注定淹死的,必将灭顶;注定摔死的,必将坠落。往最好了想,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了却余生,有个屌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耿润峰,只一句,就打断了乔永为的咆哮:「如果人家真的国务委员了,你觉得他女儿还能嫁给你?」

乔老鬼愣了愣,几次抬了拿烟的手,却说不下去了,转而无奈地笑了。

平静下来后,他说:「其实订婚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爸是那个级别的官员。」

耿润峰翻了翻眼,道:「你是想说,你娶她,不是冲着她家里的背景,对么?既然都不考虑背景了,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本来也没想在人家那借力。」

「不借力也就不借力了,别扯后腿啊……」

这是乔老鬼最后的牢骚。

「离了也好,离了,我也就解脱了。」

说这话时,老鬼特意舒了舒腰,貌似为那「解脱」

二字做的配合动作,可脸上的苦涩,怎么也看不出解脱的味道。

不管他如何否认,婚变带给他的影响还是触目可及。

除去当年的桀骜外,还有那么一丝沧桑溷杂了惆怅流露于外。

挥别这点回忆,耿润峰开始掂对起晚上的去处。

一时之间,耿润峰还真想不出该去哪里消遣,顿时茫然了。

苏曼婷前段时间被耿润峰加到了微信上,百无聊赖之下,耿润峰想和她聊聊天,可是信息发过去,却如泥牛入海无回音。

苏妞的工作忙,这点耿润峰知道,所以,也没法抱怨。

微信的通讯录上人不少,可翻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想说话的人。

这种困境,许多人都遭遇过,不只耿润峰一人独有。

耿润峰对这状态很厌烦,却又无可奈何。

百无聊赖,他在朋友圈上发了一句话:最是留恋那夕阳下的回眸一笑。

这话发了还没五分钟,回复就上了两位数。

耿润峰扫了一眼,看那上面基本都是没营养的内容,就没理。

小惟倒是很干脆,直接信息发来,说:「老耿你好闲啊,我都要累死了!」

随后便是一连串流泪的表情。

耿润峰随手回问:「累什么了?」

「军训!」

「我还以为你去打炮了呢。」

耿润峰习惯性地挤兑了一句。

「老耿,你要不要这么猥琐!猥琐大叔!」

小惟的微信表情几乎就没停下来,每句话里都要跟上,或是鄙视,或是撇嘴。

耿润峰忽然觉得,就这么和小惟逗逗闷子也挺好。

谁曾想,话没说几句,小惟忽然没了动静,扔耿润峰自己在那空落落发呆。

很反常啊……平时都是耿润峰扔小惟的话半天不接,被小惟扔了话不接,这还是头一次,耿润峰有些不习惯。

过了约摸有半个点,小惟的消息才姗姗到来。

「你得瑟哪去了?」

耿润峰问。

「刚才去洗澡啦,怎么,等着急了?」

等着急?那断然不能承认。

耿润峰干脆就没搭这话茬,直接就说:「洗澡了,也不知道发个照片过来!」

「什么照片?」

「当然是没穿衣服的,光屁股的,果照!」

耿润峰故意把裸字打成果字。

「流氓!不要脸!」

没曾想,小惟打完一串鄙视的表情后,还真的发来了照片。

照片上看,像是在宿舍里对着镜子,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太真切。

半敞开的外衣下面,俱是真空,双乳半藏在衣服后面,若隐若现。

下半身,笼罩在衣襟的阴影之下,看不出是彻底没穿,还是只穿了内裤而已,但是可以确定,没穿裤子。

若是小惟什么都没发来,倒不虞有它,这半遮半露的图一发来,耿润峰不由得百爪挠心。

用网上常见的一句话说就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然而不管耿润峰怎么商量,小惟再也没发照片过来。

折腾到晚饭时分,也没见到实质内容。

耿润峰赌气,也就不理小惟了。

耿润峰觉得有点饿,可是又不知道吃什么。

正在为晚饭吃啥犯愁的功夫,电话里来了一个饭局,解决了他的难题。

饭局约得不近,在浑南的一个私家菜馆。

打车过去,差不多都要四十分钟。

等耿润峰进了饭店包房,才发现,屋子里坐满了男男女女。

昆哥,也就是常海鹏,起身迎了过来,把耿润峰引到了桌前,介绍给已经就座的众人:「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过的,沉阳市知名种公,耿润峰。」

原本耿润峰还想客套一下,听昆哥这么说,他顿时把那客套心思抛到九霄云外。

「滚!滚犊子!」

啐骂完,耿润峰不忘重重推了昆哥一把。

在一片哄笑声中,耿润峰坐了下来,喝口茶水后,便开始编排起昆哥作为打击报复。

所围绕着那点事儿,自然避不开脐下三寸。

把昆哥糟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彷佛色中饿鬼一般。

好在昆哥开得起玩笑,并不恼火,只是跟着一起笑。

他也不是不想还口,只是没有耿润峰那像说评书一样的本事。

等编排得差不多了,耿润峰才总结陈词,指着昆哥对桌面上的人说:「就这货的,他也好意思说我是种公?这不是百步笑五十步么?」

耿润峰的话,又换来一阵哄堂大笑。

尽管编排了一熘十三招,耿润峰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后面该怎么毁上昆哥几句。

这时,桌上一个年轻的大眼睛妹子发问了,问耿润峰:「你为什么管海鹏哥叫昆哥啊?」

耿润峰听完喜出望外,心中暗叹,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正愁没词挤兑那老小子呢。

耿润峰笑眯眯地说:「这话就长了,得从你海鹏哥上学时候说起。那时候他还上大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