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
第一章一节：《原是折翼的美神》１。
２０Ｘ２年６月２８号，盛夏的烈日恩洒在大地。比起往年，高考放榜的日子似乎晚了不少，一大堆身穿便衣的少男少女纷纷涌到了小津高校的门口等着校主任出来。
因为成绩最快出炉的时间不能在网上查询，只能通过学校内的专门配置查询成绩的电脑设备来查看，所以小津高校一早便涌满了学生，他们或者兴高采烈对自己的成绩抱着必达的心情，或者又忐忑不安地在周围转圈行走。但所有人都怀着一颗可以升读理想大学的心情又兴奋又不安地来到这裡等待放榜。＊＊＊＊＊＊＊＊＊＊＊＊＊＊＊＊＊＊＊＊＊＊＊＊＊＊＊＊＊＊＊＊＊＊＊
一个身形苗条的黑影，如同黑猫一般出现在附近，如果一定要形容她那么只能用一隻「轻」字。她就是叶亚文。一米７２高的她穿着黑色的休閒鞋，目测应该３７码，然后是一条舒服清爽的黑色牛仔裤，加上一件疏鬆透气的黑色短袖Ｔ恤。虽然一头黑色的盖耳短髮，却盖不住她皮肤的白嫩，外加几分秀气，但更多的是病态的美。斜斜的刘海遮住了她一半的脸孔，而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则轻轻地架在她诱惑而善良的鼻樑上。一双可爱撩人的大眼睛裡面藏着深黑色的瞳孔，好像想把一切都映入眼内，又好像想将一切吞噬一样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左眼角下的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更是显得另类别緻.娇小玲珑的小鼻尖挺地屹立在俊俏的面孔上，下方则是一朵玫瑰般的红嫩而娇小的樱桃小嘴，水嫩欲滴。一人独自站立在离学校不远的小河旁边的一棵柳树下面，阳光洒落在树叶上，叶影又洒落在她身上，如果你看到这景色，保证你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福西洋油画之中，彷佛全世界都静止下来，而你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看着这彷佛是仙子，彷佛是天使，彷佛又是代表宇宙间的一切。即便是你走近一步都觉得亵渎了世界。
一隻温暖而厚实的手掌轻轻的拍了下来，拍在了那个苗条黑影的肩膀上。黑天使缓缓回头，这动作使得时间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你来了？」黑天使说.「嗯。」
只见那厚实手掌的主人，微微一笑。循着这古铜色的肌肤向上看，是一个高１米８２的汉子。健康的肤色告诉我们他绝对是一个阳光男孩。一件乾淨白色的小翼衫，配搭一条舒服乾爽的运动长裤，白色的球鞋，都毫不犹豫的表露着这少年的心境。他高大威勐，古铜色的肌肤却丝毫不会影响他英俊的脸庞，反而在衬托下还多了几分潇洒。
「老师，还没有出来吗？」
「没有。」
「估计你是没什么悬念了吧？报读的那间大学，以你平常的成绩来说.唉…如果顺顺利利就好了，我也能跟你读一间大学.」
「小冈，凡事不能说什么应该大概。」黑天使明显又透露着过人的稳重，「就算是十拿九稳的事，也难保会不会出现小问题.凡事应该以小心为重。反而是你，我有预感，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真的吗？你一向预感都很准，我信你！」
………………………
「出来了，出来了，快点开门啊！老师！」一众学生都兴高采烈地欢呼着，只见一位年纪较大的男人，按了下遥控，铁闸门徐徐打开.学生们好像洪水一样涌进了大门.「我们也去了，亚文。」
「嗯……」
２。
叶亚文和曾维冈是好朋友，自小学就一起读书一起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们无所不谈，每天学校发生的，家裡面发生的，所有所有，事无大小，他们都能聊，悲伤的事他们一笑而已，互相勉励。开心的事互相分享又能一分为二，平白无故的多了两份快乐。如果某一天，天掉下来了，他们也能一笑而之。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友谊能瓦解世界上一切的不安和悲伤，他们就像太阳一样耀眼。直到那一天为止…………
就在８岁那一年，小岗遇到了车祸。一辆转角的蓝色小货车，使向了一对放学归来的小伙伴，司机正在讲电话，暴躁地骂着电话那一头，丝毫没有留意就在路口，一对欢天喜地的小朋友。司机方向灯忘记打，喇叭又忘记鸣响，他踩着离合，货车以馀速悄悄地来到了罪恶的边缘。而这时司机居然还蒙然不知，继续用着粗言秽语辱骂着电话的那一头.健康肤色的小伙机警地看到这一切，可惜为时已晚，在有限的时间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伤害减少到最低。他用尽全力，双手推开了正和他勾肩搭背的叶亚文。叶亚文被推到了弯角的另一头，居然还懵然不知即将大祸临头.嬉皮笑脸的以为小岗跟他开玩笑呢。而小岗，因为推开叶亚文的反作用力，令到自己不得不一字型的摔到路面上，就那一瞬间时间彷佛拉长了几千几百倍，在这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他想到爸妈，想到老师校长，想到同学亲友，更加想到正在另一头摔倒的叶亚文，心裡还嘀咕着究竟推得够不够远，车子会不会撞到她。却丝毫没有为自身想过一丝，直到蓝色小货车右边的车轮徐徐压上了他的左脚，剧烈的疼痛感透过神经中枢直接传送到他的脑海，又从他的脑海散佈到了全身。他只能大叫一声「啊！！！！！！」便昏倒过去。
经过数日来的急救，小岗终于醒过来，但意想不到的是恶魔还没从他身边走开.因为货车把他的左脚压碎了，不单是骨头，就连皮肉也一起压成了粉碎。甚至连他的生命也差点带走了。
「医生~！医生~！我儿子究竟怎样了？能救回来的么？他左脚呢？能接好吗？」男孩的父亲急切地问到，旁边一位臃肿的妇人表情悲伤，两眼的泪水已经干了。应该说，她的泪水已经流乾了。再没有办法挤出一滴。
「对不起。病人虽然已经脱离危险期，但是那只脚已经压得粉碎，已经没有可能再接上去了。对不起。」接连两声对不起，彷佛如同刺刀一样把两位老人家刺成了重伤，心裡面留血不止的他们，有谁能安慰呢？
反观另一边，另一家人正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彷佛错的不是司机，不是医生，而是他们。或者是责任，或者是罪究，又或者是面对小岗那巨大的恩情无以为报的心裡，一点一点如同压垮驴马最后的稻草一样，慢慢地压在了这家人身上，压得他们完全直不了腰。胸骨的压迫感令到他们无法呼吸。
这时醒来的小岗，在麻醉药馀温的阻挡下仍然抬起了左手，招了招正准备帮他注射镇痛剂的护士，护士弓弯着腰，仔细地认真地聆听这位伤者醒来后的第一句说话。然后默默地停下手上的工作，眼角也跟着留下了一丝泪水，全身微微的抖动了一下，眼睛彷佛看到了太阳一样眯了起来。在她认真而准确地听完小病人的说话后，挪动着缓慢的身姿走到了门口，徐徐地打开深切治疗部门，轻轻地叫唤：「谁是曾维冈的家人？」
「我是~我是~！」只见那位一瞬间年老了１０年一样的男人挪步过来应道。
「患者他说……」护士噎住了声音，待她平复了下去后又说，「患者说请你们放心，他说一定能活得更好！」
听到这句话，那男人居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然是我们家的男人！我这辈子的面子已经挣够了！哈哈哈！！！~
３。
「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叶父焦急地问到。
「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家公子的问题应该不是因为中暑而昏倒，我们看了看报告，发现血糖很低，不过可能是因为你家公子正处在发育的状态.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时间来到了１７岁，那一年叶亚文刚刚升读了小津高校。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
那一年，曾维冈和叶亚文一同升读了那所高校，虽然曾维冈的左脚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血肉之驱，但是他不服输的性格，硬是把体格锻炼了上来。你看，比赛场上的就是他。对，你没看错，他穿上了特製的金属架义肢，正代表小津高校高一阶未成年组１００米田径的跑步比赛了呢。为此他曾经用难以想像的毅力，在家也好，在学校也好，锻炼着他那有差缺的骨干。单杆，双杠，掌上压，仰卧起坐，游泳等等等等，他都能胜任，有时候特别累的话，就叫上叶亚文帮他按摩，按压大腿，让自己好缓一下神。遇到一些像仰卧起坐等需要固定大腿的运动，他又会叫上叶亚文帮他按住大腿，让自己也能和正常人一样锻炼起来。而叶亚文也不亦乐乎，一来可能是因为当初救了她一命的那个恩情，但更多的是叶亚文觉得跟他在一起，好像自己也会变得特别开心起来，看着他流汗，看着他笑，彷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她坚信着他一定能活得比别人更加精彩。
而其实，在叶亚文心中真正觉得快乐而温暖的，不是他的汗水，不是他的笑容，而是曾维冈那好像太阳一般照耀着她全身，令到她也能生活在没有黑暗的世界。只是，叶亚文不知道罢了。
而到了晚上，叶亚文又会串门来到曾维冈的家裡，跟他呆在房间裡面，用心地帮曾维冈补习功课.叶亚文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很多时候一些数学题或者其他，她都能举一反三。只需要教她一个方法，她就能把所有题目的答桉推敲出来，而这点，可以说是她的看家本领了。
「说来也怪，亚文，怎么你不长鬍子了？」曾维冈傻傻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每个人发育的时间不一样，你有空走神不如多动动脑子，你上周申请去代表学校去赛跑？你傻了不是？…………………你，……………」
见叶亚文不出声，知道她可能不好意思了，曾维冈就说「没事，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有秘密武器喔！~哈哈」
「秘密武器？」
「嗯」
说着，维冈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写满英文标语的盒子，并且打开.「ａｒｔｉｆｉｃｉａｌｌｉｍｂ？什么义肢？」
「ａｒｔ…………那啥？我英文不够你好，你不用转圈挖苦我，这是我一个美国亲戚寄过来的。」说着从盒子裡面拿出来一个长度跟维冈小腿一样长的扁平铁块出来。「你看，只要这样组装起来，这样…………这样…………看，这样带上去。是不是很好玩？这样我就能跑步了！」
「我可笑不出来，你确定这真的跑步？感觉好儿戏好化学啊。」
「这你就不懂的，人家外国不是很多残疾人比赛跑步吗？这就是他们比赛时候戴的义肢了，你看这个可不是一般金属喔，我亲戚说好像是什么钛合金加铬研製一体成型的，又有弹性，底部特殊处理之后又能增加摩擦力。哈哈，到时候比赛的话我担心人家说我开挂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叶亚文只能一边苦笑着，她知道他很坚强，但是对于亲身经历那事之一的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反而有时候觉得他的笑是在挖苦她的存在一样。当然，单纯的曾维冈是不可能这么做的，首先他的笑是发自真诚的，其次他知道，叶亚文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是他不可能背叛的家人之一。
比赛场上欢呼雀跃的学生，呼天盖地的呐喊声，五颜六色的拉拉队服装，每个人兴奋的心情都令到比赛场上的运动员感动起来，其中还有一个特别耀眼的，佩戴者义肢来参加赛事的他。
「比赛即将正式开始~！」只见一个身穿黄色耀眼服装的教练，举起手中的信号枪，高喊。
「加油~！加油~！一（９）班加油~！曾维冈加油~！」拉拉队声嘶力竭地大喊。
「各就位……~！」只见运动员门在教练的呐喊下都半蹲起来，做好了随时蹦出去的预跑动作。
叶亚文也好，在旁边为了观看比赛而抽空请假的两家人父母也好，还有各位一（９）班的同学都不禁心脏蹦快了一倍。
崩的一声，信号枪已经打响，所有人好像箭一样飚了出去，当然还包括我们的主人公，曾维冈同学.世界好像停止了一样，唯一运动着的就是赛场上的运动员，他们互相竞争，互不相让，短短的一百米在叶亚文的脑海中好像过了半个世纪.她心裡面急切地希望比赛尽快结束，然后就能冲下去为成功的曾维冈来个空中击掌。可能是悸动，可能又是其他，脑海中的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冲击着她的小心脏，脸上更是泛起了红晕。
毕…………………「比赛结束~！」
随着哨子响起，运动员都累的直接趴在地上，只有曾维冈，高喊了一声啊~！高兴得满场跑，到最后，更是向自己的家人竖起了胜利Ｖ的手势。
但是，也随着哨子的响起，叶亚文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往地上摔了上去。头直接磕出一道血印来。＊＊＊＊＊＊＊＊＊＊＊＊＊＊＊＊＊＊＊＊＊＊＊＊＊＊＊＊＊＊＊＊＊＊＊
「医生，你说他是因为血糖不足摔倒？就这么简单？感觉他在家裡面也没少吃东西啊，最近这两天还吃多了~！」叶母不解地问道。
「其实，吃多吃少对血糖影响是很大的，但也不是吃多了血糖就一定够一定足，有时候因为天气暴晒，或者其他运动的关係，导致血糖忽高忽低也有可能，毕竟血糖不是一直稳定的。」
医生又拿出来一张病历表，打开来看。
「你家公子这情况呢，我看这样好了，先在医院观察一下，吊两天盐水，做个全身检查，毕竟病例上面也没多少有用的数据，不能推测他有什么潜在的问题.所以唯有是这个最简单的方法了。」
听到医生这样解释，叶父叶母只能勉强同意了一下。毕竟是独生子嘛，老人家多关切几下是正常的。那边厢正躺在病床上吊点滴的叶亚文正沉沉的睡着，彷佛世界与她无关一样，安安稳稳的。但是谁也猜不到，命运竟然给她开了一次玩笑。＊＊＊＊＊＊＊＊＊＊＊＊＊＊＊＊＊＊＊＊＊＊＊＊＊＊＊＊＊＊＊＊＊＊＊
这天早早的，曾维冈带着家裡熬好的明火白粥，来到了医院。跟他一起的还有叶亚文的父母。
「我们看过了检查，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研究了一下暂时还不能做手术.因为碍于你家公子还在发育阶段。我们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什么，你居然说我的儿子是女的？」
「叶生。你儿子属于双性人。你看，这是你家公子的Ｂ超检查图，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体内有一套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而在阴囊下方，我们更是看到一个外部的女性生殖器官。而这两套器官，据目前来看，是独立的两套生殖器官，只有血液供给是连在一起的，看起来是可以正常功能的两套器官，如果要做手术，按难度而言，切除男性部位是比较好的选择，当然还要依据你家公子的意愿了。但是目前使令公子昏倒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子宫内部的供血出现了问题，比较迫切，需要马上做一个微创手术，令到血液供给正常。至于相对大型的变性手术，我们医院认为最好让你家公子完整发育后再做，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而另一方面，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开导你家公子，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当然可以平静地说出来了，因为心痛的不是他们。叶父听完这个消息之后，假装镇定，默默地坐在了亚文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见脸色不好的叶父，曾维冈自然是没敢光站着，既然这边叶母服侍着亚文吃粥，自己也就走出了病房，稍稍有点正式地，坐在了叶父身边。关切地问候着情况.「小岗啊，这事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不过亚文是出了大问题了。」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细细说道「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我家小文就是这么命苦，现在都差不多２０岁了，才…………唉，不好说，不好说.」
「叶叔，没事，天大的事还不是照样扛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这么唉声歎气？你看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啦！」说完还准备挽起裤脚.「我知道，我知道。」
…………………………………又沉默了一会。
「这两天先做了那个微创小手术再说.」＊＊＊＊＊＊＊＊＊＊＊＊＊＊＊＊＊＊＊＊＊＊＊＊＊＊＊＊＊＊＊＊＊＊＊
「亚文，快过来，这裡有位置，快说你的准考号，我先帮你查。」
「１００ｘｘｘｘ５９２１６２１５４２」
「你等等啊，我看看，６３９分，哇塞，好高分啊。这样你录取就没有悬念了。然后看看我的，１００ｘｘｘｘ３４７８６５１５４９，５７９分，唉，差了２０多分啊，怎么我就这么命苦呢？说好跟你一起去那上大学的。就我这破脑子呆脑子。」
说着，维冈勐地敲自己脑袋。
一隻雪白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抓住了维冈的手臂，「嘘~」。
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的她，轻轻举起另一隻手的食指，诗雅地放到自己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唇上。拉着维冈，一路小跑。经过了那个曾经欢笑的植物园，经过了那个曾经为之骄傲的田径场，经过了那个每天都要上下的科室楼梯，来到主任科室面前。
轻轻敲了敲那挂着正在办公牌子的门，两人推开了它，见到了训导主任。
「主任您好。」两人同时说起「喔，是亚文和维冈啊，怎么样了，这次考试满意吗？」
「主任，」亚文扯了扯旁边的维冈。「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请校长写封推荐信给那边大学的领导，让他收了维冈做学生，你看，这次成绩其实维冈考的不差，市裡面的二线本科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希望跟我一起到莫林特立裡面唸书。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