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别走……」
没等颜菸说完,袁据就下意识的紧紧拽住她的衣袖。
「算了,不逗你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喜欢安静的环境。」
颜菸向袁据靠近了一点,一本正经的说,又看看袁据的手还是抓着自己的袖子……「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袁据发现自己失态了,把手拿开后,转移话题般的发问。
「因为他们太吵了啊……于是我就用吃月饼来打发时间,一口气把所有馅料的月饼一个都尝了一口,吃撑了所以想来找你玩啊……」
颜菸一边说还带着手势的比划,让宽袖中的洁白手臂显露在袁据眼中,她的外装没变,里面却为了御寒已经换上了一件火红色的雪绒绸锦,这种衣服世间少有,乃是用十一种珍稀植物的花絮加工而成,虽上只覆盖一半小臂,下只覆盖大腿,却能让全身上下都不受寒邪所侵。
「你还挺能吃的嘛……」
「多谢夸奖啊……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啊,你和你父皇一句话都不说,我和你才相遇不到一天你却说了这么多话……」
「因为我不喜欢他……」
「哦……那就是说你喜欢姐姐我了?喜欢就是爱,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对刚认识的姑娘示爱了,以后还得了……你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呢……」
颜菸佯怒道,然后一起身就向下跳去,身体从数丈高的距离落下,裙裾翻飞中轻盈的落于地面然后迅速的消失在视线里。
「这都什么逻辑啊?喜欢和爱?真的是一回事么?难道我的话让她生气了……」
看着颜菸刚才坐的地方,袁据低声的自言自语,颜菸那么漂亮的姑娘,谁都会喜欢的吧?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会有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想法么……过了两刻钟时间,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细微脚步声,颜菸再次出现在了袁据的身下,只是手里还拖着一个水晶盘子,「接着!」
一声轻叱中,颜菸一抬手就将水晶盘向上一掷,那水晶盘竟沿着一条直线直接飞到了上面袁据的面前,要是别人袁据是不会接的……这刻却不管会不会泄露自己会武功,单手向前一伸就将那盘子托于掌中,与此同时颜菸也从下面飞身而上,轻轻的在他旁边坐下,再看那水晶盘中盛的,却是几十块颜色各异摆成尖塔形的月饼。
「皇家的月饼形制虽是千年不变,但口味与口感却还算得上一流,看你不喜欢抛头露面,就给你选了十几个最少见的口味带来了……不用谢。」
颜菸巧笑倩兮的说,彷佛这些月饼是她制作的一样……袁据静静的看着颜菸,一时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他从知道自己被天机阁视为不祥的诅咒载体后,就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哭泣……直到颜菸快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了,袁据才拿起一块红色外皮的月饼大口吃起来……「你……不会是想吃我啃过一口的那些吧?」
「噗……」
正把月饼吃了一半的袁据,听到颜菸的话顿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嘴里喷出许多月饼残渣,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就重新归于平静,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来你也会笑啊……快吃吧,姐姐我还有两个时辰就得和哥哥还有父亲回家了,等会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哦……」
「好地方?不会是赌场吧?」
看颜菸行为大大咧咧,丝毫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袁据本能的觉得她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并不怎么好……不过他就是在心里想想,很快就把第二快月饼也吃完了……在将盘子中的月饼吃了半数后,袁据打了个饱嗝,然后也不说什么就跳下了树干,走到一个墙角里就将盘子放到地上,转身离去后刚好遇见追上来看个究竟的颜菸,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颜菸的手就向远处行去,颜菸转头一看,几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白鸟正停在盘子上,啄食着剩下的月饼……「虽然说我是你姐姐,可姑娘的手不能随便摸你不知道吗?」
颜菸明白了袁据的举动后,才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你不会在意那些的。」
袁据仍然牵着她的手,一直行走到几道门外的高墙中才停下并放手。
「你好霸道啊,你怎么知道我不……」
「你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好不好,你应该很疑惑我怎么有这么高的武功吧?不打算问问么?虽然我不一定会实话实说。」
「那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问?」
「好吧,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吧。」
袁据发觉自己在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面前,话变得越来越多了。
颜菸一把将袁据的手抓住,然后拉着他向目的地走去,「这是对你刚才不说话就牵我手的报复……去哪里嘛,到了就知道,其实我更想问刚才的那些白鸟的来历……」
「那些鸟从我记事起就存在了,以前是在我住的地方搭窝的,那时候很多人都躲着,就只有它们不会讨厌我的存在……后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把剩下的食物留给它们……」
「那你的手怎么冷冰冰的啊……」
「我也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
袁据和颜菸并排躺在草地边缘的一处斜坡上,观赏头顶璀璨的星河时手里还不停的将杯杯浊酒倒入口中,在两个人旁边的草地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酒罐,也不知道是他们中的谁用什么办法搞来的……「喝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醉啊……」
颜菸双颊已经泛红,转头看袁据正盯着自己白皙胜雪的脖子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肌肤因为喝酒太多也开始出现酡红之色,而袁据的面色却一如既往……「多喝点就行了……」
袁据半开玩笑的说,然后起身抱起旁边的酒罐就畅饮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酒量比我还大啊你……我以前从不饮酒的,方才看哥喝得那么起劲就想试试……诶你别喝完了啊,我也要……」
颜菸见酒罐中的酒咕咕咕的流入袁据口中,一把夺回酒罐,也不管那么多,就嘴对着罐沿豪饮,漏出的酒水把她的裙裾都打得湿答答的,凹凸有致的少女肉体被紧贴的衣物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一旁的袁据看得都呆了……二人就这样边饮酒边观星,也不知道到了多久以后,颜菸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袁据却还是神色如常,心中的奇异感觉慢慢的变得炽烈,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按在颜菸那一手无法掌握的高耸乳房上,把坐姿变成面向颜菸半跪于草地,并拢五指,轻轻的揉捏着这团埋葬了多少英雄的软肉,感受着滑腻的软组织在指尖挤过的美妙触感……「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不能……」
当袁据的手已经攀上颜菸的衣领,准备和面前的温香软玉零距离接触时,浑浑噩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连串如晴天霹雳的声音,提醒着自己不能做这种事,自己不是这种人,自己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可面前几乎接近半裸的少女胴体,却如同火光对于飞蛾,让他的心里又生出一种想要就此占有她的冲动……「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袁据在煎熬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即压制住冲动将还剩下一点点酒的酒罐放到几步外的人工河里,舀出半罐河水后,又在草地上拔起几株不起眼的绿色植物,放在掌心,将真气集中起来,很快手掌中就生出一团蓬勃跳动的碧色火焰,很快将那植物悉数焚为灰烬。
袁据将植物的灰烬全部放入罐子里,摇晃了几下子后就端着罐子来到颜菸身前,将其中已经变成灰色的水全都泼到她的身上,不多时,颜菸就睡眼惺忪的醒转过来,而袁据这才把酒罐随手丢在一边,揉着刚才运用真火的手心,疲惫的跪倒在地上。
「你下跪做什么啊?难道是想向我求爱?诶,我的衣服怎么都湿透了……看样子你还没有醉啊,你的酒量跟谁学的……刚才我好像晕了,你有没有对我做坏……」
「我要走了。」
「去哪里啊……」
「南方的一个小镇子,告诉你也没用,你快走吧,我现在随时可能会做出让你深恶痛绝的事……」
「喂,你打哑迷啊?我问你你就说嘛……」
没等她说完,双眼已经布满青色丝状物的袁据就突然从地上暴起冲至颜菸身前,双手牢牢地按住她的双肩,嘴巴吻上了她那湿漉漉的嘴唇。
「难道这就是他说要对我做的事……」
颜菸心想,觉得这种事也没什么嘛……不过这好像是自己的第一次,那就算是很重要的事吧,不过自己真的会因此恨他?两个人的拥吻就这样静止着,也许只是过去了弹指,在两个人的感觉里却又像是过去了沧海桑田……「再见……」
袁据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表姐,说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便头也不回的向山坡下飞奔而去。
而颜菸却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她应该怎么办?好像应该装作被侵犯的样子狠狠地一巴掌拍死他吧?不过……她现在觉得提醒他一件事或者更加重要……「啊……」
远处传来的惨呼让她知道已经晚了,她本来想提醒他那个方向有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死鬼挖的深坑……许久之后,附近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估计袁据已经爬出深坑走远了吧,毕竟他的武功,看上去和她好像是旗鼓相当呢……只是他居然会不幸中招,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脑子有点不清楚了?「看样子那个偷窥者不是他,应该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吧……」
颜菸摇摇头想要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的清除,然后披着被打湿的长发朝着与袁据相反的方向走去,头发上的红色饰物因为受潮变得松动,随着她的行走一枚枚的掉落在已经带着枯黄色的草地上……「菸儿,你身上怎么这么浓的酒味啊……」
「喝了点酒而已,哥……我没事的。」
「我们回去吧,父亲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距离皇宫已经有一里的街道上,一辆装饰平常的马车慢慢的向前行驶,里面是颜菸的母亲和嫂子,马车后面是骑着马的颜以安和颜鸿基,父子二人虽然感觉颜菸有点奇怪,但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况且她也不是那种有事闷在心里的人,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好的……前方有一片巨大如广场的树荫,那是全城最高的火云椴树投下的阴影,这株已有上万年高龄的庞然大物高度超过一百丈,一些树干上甚至容得下一栋小屋。
袁据此刻慵懒的坐在一根树干上,透过树冠层的间隙注视着行来的颜菸,现在的她又换上了初遇时的那套便装,随马步晃动的大腿上,隐约可见一段未被长袜包裹的白皙肌肤。
他的手上持着一把刻刀,加工着另一只手上的一段无竹节的银竹,那竹子长一尺一寸,粗有一指,是袁据经过御竹苑时顺手折取的,看袁捭那小子对笛子很感兴趣,就为他手工做一个好了……毕竟银竹是一种很稀有的制笛材料。
「奇怪……」
颜菸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在马上举目四顾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什么奇怪?」
颜以安听见了妹妹的低声自语,策马上前关心的问。
「没什么……」
颜菸心不在焉的说,没想到哥哥的耳朵越来越好使了。
当颜菸的身影向越来越远,直到快消失在视野中时,袁据手中的竹笛已经打好了几个孔,他将这初具雏形的笛子贴近唇边,一曲悲戚的【不归】流淌而出,转瞬之间便蔓延到附近的城市上空……颜菸只是回头看了看声音传出的树顶,却并没有发现隐匿其中的那个人,这时那乐音却又害羞般的消失了,不过有人在吹曲子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音色不够平滑,看来还得用火烤过才行……」
袁据握着笛子看了看那个人消失的地方,动身跳下地面,扛起刚才收集的一麻袋火云椴的黄色落叶,快步向皇宫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