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02)(21-27)(2 / 3)

神雕倩影 小强 16433 字 2021-03-04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念至此,口转头去,不忍再见此人的丑态。

只听那洪凌波轻叱声,道:“以你所做所为,让你死,早已是便宜了你,

你如此讨价还价,当真是——”

她话声未了,那边黑衣大汉群中已大步走出个人来,洪凌波秋波皱,轻

叱道:“你是谁?难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那黑衣汉子抢前三步,躬身揖,沉声道:“小的唐三,乃是蜀中唐门当今

庄主的三传弟子——”

洪凌波口中“哼”了声,心中却恍然而悟:“难怪这些人发放暗器的手法,

都非庸手,原来他们竞都是名重武林已久,天下暗器名门的唐氏门人。”

却听这黑衣汉子唐三躬身又道:“姑娘要问什么话,小的都可以据实说出,

但望姑娘将这无信无义的司空玄,带回蜀中——”

杨孤鸿突然接口道:“你先说出便是。”

他对司空玄心中恶感极深,是以此刻无殊已答应了这汉子的条件。

只听唐三躬身道:“这司空玄与敝门本无深交,数月之前,他忽然来到蜀中,

并且带来份秘图,说是得自赤练仙子之处,这份秘图便是冰魄银针的制造方法,

当时敝掌门人不在蜀中,是由小人的三师祖接待于他——”

洪凌波接口道:“可就是那人称三手追魂的唐天宝?”

唐三颔首道:“敝门三师祖叔在江湖中本少走动,是以便被这厮花言巧语所

惑,将这份秘图,交给敝门属下的暗器制造之七灵厂,限于五十天,制出三千枚

冰魄银针来,敝门自三代弟子以下,无不日夜加工,四十五天之中,便已交卷…

…”

杨孤鸿忍不住道:“难道你们所用的暗器都是自己门徒所制么?”

唐三愕了愕,忖道:“此人武功之高,看来尤在师爷之上,怎地江湖阅历

却如此之浅,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名扬天下,世世代代,俱是唐门七灵厂所创,

武林中大半知道,怎地他却不知呢?”

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仍恭身道:“正是,数百年来,据弟子所知,敝门七

灵厂制作别门别派的暗器,此次尚属首创。”

他语声顿,又道:“冰魄银针如期交卷之后,敝派掌门人也自天山赶了回

来,这司空玄少不得又在敝派掌门人面前花言巧语番,是以——”

杨孤鸿忍不住又自插口道:“贵派的掌门人又是谁呢?”

唐三又自愣,面上似乎微微现出不悦之色,要知道,蜀中唐门,名扬天下,

唐门三杰,更是天下皆闻,唐三见杨孤鸿竟不知道,抬目望了两望,面上仍然不

敢现出不满,躬身道:“敝派掌门人江湖人称——”

洪凌波接口道:“三环套月压天下,满天花寸震乾坤,摘星射月无故神唐飞

龙!”

唐三微微笑,向洪凌波躬身礼,接道:“敝派掌门人听了这司空玄话,

在密室之中坐关三天,然后传令敝派三代弟子七十人,与弟子们和师伯师叔们七

人,跟这司空玄起到这小金山米,为的只是那三幅画卷中的名剑灵药而已。”

洪凌波微微笑,道:“蜀中唐门,富可敌国,自然不会把金银珠宝看在眼

里。”

杨孤鸿见洪凌波言语之中,对这蜀中唐门似是颇为推崇,心中不觉有些奇怪。

他却不知道蜀中唐门数百年来,在武林中的地位已是根深蒂固,比之少林、

武当等名门大派,并不多让。

而且蜀中唐门门中虽也有些不贞弟子,为害江湖,但大体说来,却还不愧为

武林正宗,是以武林中人对唐门中人,多有些敬意。

却听洪凌波语声顿,突又冷笑道:“只是摘星射月无敌手唐大侠,在江湖

中享有侠名,而且素称铁面,此次怎么听起司空玄话来,这倒有些奇怪了。”

唐三面颊微红,垂首说道:“敝派掌门中事,小人们本不太十分清楚,但家

师祖此次据说是另有深意——家师祖此次天山之行,大约是树下强敌,是以便希

望能得到这些名剑灵药”他语声突顿道:“小人们此次妄漏本门秘密,本

已抱必死之心,只望姑娘知道了,不要再传言出去,小人便已感恩不尽了。”

洪凌波微微笑,道:“你如此做法,不过就是想将这罪魁祸首司空玄,带

回蜀中,这其中却又有什么原因呢?”

唐三钢牙咬,恨声道:“这司空玄到此间,居然又以花言巧语将弟子们

这七位师叔诱惑,在临安城中,先请敝门两位女师叔,分头向红中快刀两派发下

柬帖,使得他们心中惶然,猜疑不安,又乘黑夜之中,命弟子们将红中会众网

打尽,然后又命弟子们潜伏于路边店捕之中,施用冰魄银针,偷袭快刀会众”杨

孤鸿“呀”的声,脱口道:“原来是他干的事!”

目光斜瞟洪凌波眼,洪凌波只微微笑,忽又叹道:“原来此事其中竟有

这么多的曲折,先前我还以为……”

突然大喝声:“哪里去!”

只见司空玄身形在地上连滚数滚,跃而起,亡命奔去。

洪凌波大喝声,身形已掠出三丈,纤足微点,倏然个起落,纤掌扬处,

三点乌团脱手而出,只听司空玄惨叫声,砰然落在地上,身形又绕了几处,便

已翁然不动。

杨孤鸿随后掠来,沉声道:“这厮是不是死了?”

洪凌波冷笑声,道:“让他这样死掉了,岂非太便宜了他。”

将司空玄又自提了回来,往唐三面上抛,唐三俯身望处,只见这好狡凶猾

的汉子此刻动也不动地伏在地上,虽似已死去,但仔细看,他背后项上大椎下

数第十四节两旁各开三寸处的左右志堂大外,尚露半枚冰魄银针并未深入,显见

只是道被点,并未致命。

这种手法认之准尚在其次,劲力拿捏得恰到好处,却当真是骇人听闻,唐三

目光望处,不禁倒抽口冷气。

他本是暗器名门之徒,但此刻见了这种手法,心中仍为之骇然,呆呆地愣了

半晌,呐呐道:“小人们在暗中偷袭快刀会众之际,所发暗器,大半被人击落,

是以炔刀会众,才能逃脱大半生命,其时小人们就在暗中骇异,不知是谁的暗器

手法竟是那般惊人,此刻想来,想必就是姑娘。”

洪凌波微微笑,道:“那时我也在奇怪,伏在暗中施放的暗器,怎地那般

霸道,我先还以为只是铁蒺藜、梅花针类的暗器,又以为是那绝情谷主公孙止,

或是花郎陈三等人,躲在暗中捣乱,本想查个清楚——”

她微笑下,向杨孤鸿轻瞟眼:“但后来被你追,再查也查不出了,却

万万想不到暗中偷袭之人,竟是唐门弟子,更想不到那些暗器,居然是冰魄银针

……”

第024章洪凌波的温柔

杨孤鸿此刻心中已尽恍然,忖道:“难怪她说暗器她虽发过,却仅是救人而

已,唉——我真的险些错怪了她,看来江湖诡橘,的确是令人难以猜测。”

向洪凌波微微笑,这笑之中,惭愧、抱歉之意兼而有之。

洪凌波忍不住娇笑下,垂下头去,心中大是安慰。

杨孤鸿突又恨声道:“想不到这司空玄如此歹毒,那小刀会的门人,与他素

无冤仇,他何昔下此毒手!”

唐三沉声说道:“这厮如此做法,来,是想以此扰乱武林中人的耳目,使

得天下大乱,他却乘乱取利;再来他又想嫁祸于赤练仙子,让武林中人以为这些

事都是赤练仙子所做:三来他与快刀丁七,以及红巾三杰都结有梁子,他此举自

是乘机复仇;四来他如此做,却又使得敝门无形中结下许多仇家,如果他说

出来,势必要引起轩然大波,他便可以此来挟胁敝门,说不定他以后还要再挑拨

与快刀、红巾两会有交情的武林豪士到蜀中来向敝门寻仇;五来他自然是以此消

除异己,增植自己势力;六来闻道他在江湖中要另外再起门户,江湖中几个新起

的门派被他完全消灭之后,他如有什么举动,自然事半功倍——”

他滔滔不绝,口气说到这里,缓声稍顿下,道:“总之此人之奸狡,实

在是罪无可恕,小人虽早已对这厮痛恨入骨,但怎奈小人的师叔却对他十分信任,

是以小人,人轻言微,自也无可奈何,此刻他被两位擒住,又想出卖敝门,不但

小人听到,那边还有数十个证人!是以小人才不顾自身安危,将这厮计谋揭穿,

擒回蜀中,交到掌门人面前,正以家法,让这厮也知道反复无义、奸狡凶猾之人,

该有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他突然仰天长叹声,道:“只是小人此刻却也泄出本门秘密,

虽然此举是为了本门着想,但只怕——唉。”

又自叹声,倏然顿住语声。

杨孤鸿皱眉道:“你那七位师叔呢,怎么未见同来?”

唐三恨声道:“这自然又是这厮所弄的花样!他将小人们乘黑夜之中由条

秘道,悄悄带到这里来,装在木棺之中,却让小人们的七位师叔,翌日和武林豪

士起赴约,等到翌日晚间,那时这『小金大会』必然已告结束,胜负已可分出,

再经这条山道出去的,必定是经过番苦关之后得胜的高手,这厮便叫小人们即

时突然自棺中施放暗器,又让小人们的七位师叔在外相应。里应外合,举奏功。”

杨孤鸿心头凉,暗忖:“黑晚之中,骤遇此变,纵然身手绝顶,只怕也难

逃出毒手,唉——此人怎地如此狠毒,竟想将天下英豪网打尽,只是他智者千

虑,终有失,却想不到我会误打误撞的将此好谋揭破,看来天网虽疏,却当真

是疏而不潜心哩。”

目光转,转向洪凌波,两人心意相仿,彼此心中俱都不禁为之感慨不已。

只见唐三肃立半晌,恭声又道:“人们所知不言,所言不尽,两位如肯恕过

小人们方才之过,小人立时便请告退,不但从此足迹绝不入小金方圆百里步,

便是小人们的师长,也必定永远感激两位的大德。”

他语声微顿,突然挺胸膛,又道:“若是两位不愿恕却小人们之罪,小人

们自知学艺不精,绝不是两位的放手,但凭两位处置,小人们绝不皱皱眉头。”

这唐三武功虽不高,却精明干练,言语灵捷,而且江湖历练甚丰,此刻说起

话来,当真是不卑不亢。

杨孤鸿、洪凌波目光转,对望眼,口中不言,心中却各自暗地寻思:

“是放呢?还是不放?”

杨孤鸿暗叹声,忖道:“这些汉子虽然俱是满手血迹,但他们却是奉命而

行,只不过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他生性宽大,念至此,不禁沉声道:“我与你们素无仇怨,你们方才虽然

暗算于我,但……”

洪凌波微微笑:“日后若再有恶行——哼哼,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我会

不会再放过你们。”

杨孤鸿微微笑,意颇称许,只见唐三口中诺诺连声,恭身行了礼,俯身

扛起司空玄,道:“不杀之恩,永铭心中。”

左手挥,那数十个黑衣汉子起奔了过来,齐地躬身礼,这数十条汉子

在这等情况之中,行走进退,仍然丝不乱,而且绝无喧杂之声,杨孤鸿暗暗忖

道:“如此看来,蜀中唐门,的确非是泛泛之辈。”

只见这数十个黑衣汉子,个连着个,鱼贯而行,行下山道,唐三突又转

身奔回,掠至杨孤鸿身前,又自躬身礼,道:“阁下侠心侠术,武功高绝武林,

不知可否将侠名见告。”

杨孤鸿微微笑,他素性淡泊,并无在武林中扬名立万之心,因而便顾左右

而言他地笑道:“太阳——”

他本想说:“太阳好烈。”

哪知他方自说了“太阳”两字,洪凌波便已接口道:“他叫杨孤鸿。”

柳眉带笑,星眸流盼,神色之中,满是得意之情,显见是颇以有友如此而自

傲。

唐三敬诺声,恭声道:“原来阁下侠名太阳君子,唉——阁下如此为人,

虽然是太阳命名,也不足以形容阁下仁义于万杨孤鸿愣了愣,却见他又是转身

而去,不禁苦笑道:”

太阳君子——看来此人竟敢给我按上个如此古怪的名字。“洪凌波娇笑道:”

这个名字不好么?“

杨孤鸿苦笑道:“我原先本在奇怪,武林豪士,大半有个名号,却不知这些

名号是哪里来的,如今想来,大都是这样误打误撞得到的吧!”

洪凌波笑道:“这也未必见得,有些人的名号,的确是江湖中人公送的,武

林中这贺号大典,本是十分隆重之事,譬如说那芜湖城中的仁义剑客云中程贺号

之时,据说江南的武林豪士,在芜湖城中,曾摆酒七日,以表敬贺,有的人的名

号,却是被人骂出来的——”

杨孤鸿微微笑,本想说道:“想来赤练仙子两字,就是被人骂出来的了。”

但话到口边,又复忍住,只听洪凌波道:“还有些人的名号,却是自己往自

己面上贴金,自己给自己取的什么大王,什么仙子,什么皇帝,大概其中十之八

九,都是属于这类的。”

杨孤鸿笑道:“妄窥帝号,聊以自娱,这些人倒也都天真得很。”

洪凌波笑道:“武林之中,为了名号所生的纠纷,自古以来,就不知有多少,

昔年武当、少林两派,本来严禁门下弟子在武林中妄得名号,哪知当时武当、少

林两派的掌门人,却都被江湖人起了个名号,于是他们这才知道,在江湖中能立

下个『万儿』,虽然不易,但经立下,却根本不由自己做主,你不想叫这个名

字,那可真比什么都难。”

杨孤鸿微皱眉,笑道:“如果我不愿被人叫做太阳君子都不行么?”

洪凌波笑道:“那个自然,数十年前,点苍有位剑客,被人称做金鸡剑客,

这大概他本是昆明人,江湖中人替他取的这个名字,也不过是用的金乌碧剑之意,

哪知这位剑客却为了这个名字,险些命呜呼,到后来虽未死去,却也弄得身

麻烦,狼狈不堪了。”

杨孤鸿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这却又是何故?”

洪凌波道:“原来那时武林中叫做蜈蚣的人特别多,有飞天蜈蚣,有千足蜈

蚣,有铁蜈蚣,有蜈蚣神剑,这还不用说他,还有个势力极大的帮会,却也叫

做蜈蚣帮。”

她娇笑声,又道:“这些蜈蚣们,都认为金鸡剑客的名字触犯了他们的大

忌,因之都赶到云南去,要将那金鸡剑客置之死地。”

“那金鸡剑客武功虽高,但双拳不敌四手,被这些人逼得几乎没有藏身之地,

那时点苍派的七手神剑已死去多年,点苍派正是最衰微不振的时候,是以他的同

门也俱都束手无策。”

杨孤鸿幼随严师,司空老人虽也曾对他说过些武林名人的事迹,但却都是

些光明堂皇的故事,是以杨孤鸿生之中,几曾听到过这些趣味盎然的武林掌故,

忍不住含笑接口道:“后来那金鸡难道会被那些蜈蚣咬死么?”

洪凌波笑道:“那金鸡剑客东藏西躲,到后来实在无法,便扬有武林,说自

己不要再叫金鸡这个名号了,哪知那些蜈蚣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直到后来武当、

少林两派的掌门真人,起出来为他化解,才算无事,你看,为了个名字,在

江湖中竟然弄出轩然大波,这岂非奇事么?”

杨孤鸿大感兴趣,道:“还有呢?”

洪凌波娇笑声,秋波转,又道:“说到金鸡,我想起昔年还有个跛子,

也被人叫做金鸡,只是这却是别人在暗中讪嘲他,取的是金鸡独立之意,只可笑

这人还不知道,竞自以为得意,还创金鸡帮,要他的门人子弟,都穿着五颜六色

的衣裳,美其名为鸡尾。”

她叹了口气,又道:“武林中有关名字的笑话虽多,但因此生出悲惨之事来

的,也有不少,据说昔年武林中有两位盖世奇人,个叫南龙,个叫北龙,两

人就是为了这名字,各不相让,竟比斗了数十年,到后来竞同归于尽,起死在

北京城郊的个树林里,他们死后又各传了个弟子,那两个少年,本是好友,

但为了他们上代的怨仇,却也只得化友为敌,直到数十年之后,才将这段怨仇解

开,但却已不知生出多少事故了。”

杨孤鸿长叹声:“这又何苦!”

垂首半晌,忽又展颜笑问:“还有没有?”

洪凌波“扑哧”笑,娇笑道:“你这人真是的,也没有看见……”

话声未了,只听远处突然呼声迭起,他俩齐地惊,纵身掠去。

只见那些唐门黑衣汉子,俱将行人密林,此刻他们本自排列得十分整齐的行

列,竟突然大乱起来,呼叱之声交应不绝。

就在这些杂乱的人影之中,又有两条人影,左奔右突,所经之处,黑衣汉子

应声而倒,杨孤鸿厉叱声,飞奔而去,只见那两条人影亦自声大喝,掠数

丈,如飞掠了过来。

日光之下,只看见这两条人影,发髻蓬乱,衣衫不整,似是颇为焦急潦倒,

只有身上的袭杏黄衣衫,犹在日光中间烁着夺目的鲜艳之色,却正是那绝情谷

主的弟子李证与钟世平。

杨孤鸿身形方动,便瞥见这两人的衣冠面容,脚步立刻为之顿,只见他两

人如飞地在自己身侧掠过,望也不望自己眼,笔直掠到洪凌波身前,洪凌波秋

波转处,冷冷笑,缓缓道:“做完了么?”

李证、钟世平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半晌,方自齐声答道:“做完了。”

洪凌波手轻抚云鬓,突地目光凛,冷冷道:“什么事做完了?”

李证、钟世平齐地愣,悄俏对望眼,两人目光相对,各个张口结舌,呆

呆地愕了半晌,李证于咳声,期艾着道:“我……我……”

钟世平抽进口长气,呐呐地接口道:“我们已……已……”

这两人虽然手黑心辣,无仁无义,但毕竟还是无法将杀师的恶行说出口来。

洪凌波冷笑声,微拧纤腰,转过身去,再也不望他两人眼,轻蔑不屑之

意,现于辞色,缓缓道:“孤鸿,我们走吧!”

李证、钟世平面色齐地变,大喝声:“洪姑娘!”

左右,掠到洪凌波身前,齐地喝道:“洪姑娘慢走!”

洪凌波面容整,冷冷说道:“我与你两人素不相识,你两人这般的纠缠于

我,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自幼与那名满天下的女魔头赤练仙子生长,言语之中,便自也染上了许多

李莫愁那般冷削森寒的意味,此刻个字个字说将出来,当真是字字有如利箭,

箭箭射人铁、石两人心中。

杨孤鸿步掠回,日光动处,见到这两人面额之上,冷汗涔涔落下,心中突

觉不忍,而长叹声,道:“你两人可是要寻那李莫愁为你等解去七绝重手么?”

李证、钟世平目光亮,连忙答道:“正是,如蒙阁下指教,儿恩此德,永

不敢忘。”

杨孤鸿缓缓转过目光,他实在不愿见到这两人此刻这种卑贱之态,长叹声,

缓缓道:“李莫愁此刻到哪里去了,我实在不知道!……”

语声未了,铁、石两人面容又自变得片惨白,目光中满露哀求乞怜之意,

伸出颤抖的手掌,抹面上的汗珠,颤声道:“阁下虽不知道,难道洪姑娘也不

知道么?”

洪凌波柳眉扬,沉声道:“我纵然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像你们这种人,

世上多个不如少个的好。”

纤腰扭,再次转过身去,缓缓道:“孤鸿,我们还不走么?”

杨孤鸿暗叹声,转目望去,只见铁、石两人,垂手而立,面上突然现出

阵愤激之色,双手阵紧握,但瞬又平复,左右,再次掠到洪凌波面前,李

证扯钟世平的衣襟,颤卢道,“洪姑娘,我两人虽有不端之行,但却是奉了令

师之命……洪姑娘,我两人与你无冤无仇,难道你就忍心令我两人就这样……”

他语声颤抖,神态卑贱,纵是乞丐求食,婴儿素乳,也比不上他此刻神情之

万,哪里还有半分他平日那般倨骄高做之态,说到后来,更是声泪齐下,几乎

跪了下去。

杨孤鸿见到这般情况,心中既觉轻蔑,又觉不忍,长叹声,缓缓接口道:

“生命当真是这般可贵么?”

李证语声顿,呆了呆,杨孤鸿接口又道:“生命固是可贵,但你们两人

可知道,世上也并非全无更比生命可贵之物,你两人昂藏七尺,此刻却做出这种

神态,心里是否觉得难受?”

李证呆了半晌,垂首道:“好死不如歹活,此话由来已久,我们年纪还轻,

实在不愿……实在不愿……”

钟世平截口道:“阁下年纪与我等相若,正是大好年华,若是阁下也样遇

着我等此刻所遇之事,只怕……”

垂下头去,不住咳嗽。

杨孤鸿剑眉轩,朗声道:“生固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

舍生而取义耳!”

语声顿,突然想到这两人自孩提之时,便被公孙止收养,平日耳儒目染,

尽是不仁不义之事,若想这两人了解这种圣贤之言,岂是时能以做到之事,正

是“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

这两人有今日卑贱之态,实在也不能完全怪得了他们。

要知道杨孤鸿面冷心慈,生性宽厚,生行事,为已着想的少,为人着想的

多,此刻念至此,不禁叹道:“李莫愁此刻是在何处,我与洪姑娘不知道,但

今夜她却定要到昨夜那厅堂之中,与我两人相会,你等不妨先去等她!”

洪凌波冷笑声,目光望向天上,缓缓道:“其实以这两人的为人,还不如

让他们死了更好。”

杨孤鸿干咳声,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挥手道:“你两人还不去么?”

目光抬,却见铁、石两人竟是狠狠地望着洪凌波,目光中满含怨毒之意,

良久良久,才自转过身来,面向杨孤鸿抱拳揖,沉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

长流,再见有期。”

两人刷地拧腰掠去,洪凌波望着他两人的身影,恨声说道:若依着我的性子,

真不如叫这两人死了的好。“杨孤鸿整面容,缓缓说道:”

人之初性本善,世上恶人多因环境使然,再无人生来便想为匪为盗的,能

使恶人改过向善,更胜过诛恶人多多,凌波,为人立身处世,总该处处以仁

厚为怀,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说了。“洪凌波面颊红,她生娇纵,几会受

人责备,但此刻听了杨孤鸿的话,却连半句辨驳之言也说不出口。

阵山风吹起了她鬓边的乱发,她突然觉得支宽大温暖的手掌,在轻轻整

理着她被风吹乱了的发丝,也似乎在轻轻整理着她心中紊乱的思绪,于是她终于

又倒向他宽阔的胸膛,去享受今夜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然而暴风雨前的临安,却并没有片刻的宁静,随着时日之既去,临安城中的

武林群豪,人人心中都在焦急地暗中自念:“距离小金之会,只有两三天了,两

三天了……”

这两三天的时间,在人们心中却都似有不可比拟的漫长。

第025章李莫愁的的阴谋

日色渐渐西沉,暮云渐生渐浓,绚烂的夕阳映入林梢,映在浓林间的片空

地上,柔草如茵,夕阳下望去有如金色的梦。

林梢间寂静无声,草地上寂静无人,密林后突然传出声幽幽的叹息,个

娇柔甜美的声音轻轻说道:“天已经晚了,天为什么晚得这么快!”

幽怨的语声,低沉而缓慢,使得这平凡的语句,都化做了悦耳的歌曲。

回声袅袅,又归静寂良久,又是声叹息,个低沉的声音道:“天真的晚

了,天真的晚得很快。”

语声落处,又是阵静寂。

然后,那娇柔甜美的声音又自幽幽叹,道:“你饿了么?你看,我真是糊

涂,东西拿来了,却没有弄给你吃。”

随着语声,浓林中漫步走出嫣然笑着的洪凌波,她手轻抚云鬓,手提着

只镂花竹篮,她面上虽有笑容,但秋波中却充满幽怨之意。

她轻轻俯,将手中的竹篮,轻轻放在梦般柔软的草地上,轻轻启开竹篮,

轻轻取出,方浅绿色的柔绢,轻轻铺下。

然后,她发觉身后缓缓走来条颀长的人影,夕阳,将他的人影长长拖在草

地上,也长长地印在她身上。

她不用回顾,也毋庸询问。

她只是轻轻合上眼帘,柔声道:“饭还没有做好,你就跑来。真讨厌死了。

忽见身后的人彤举起只手掌,向自己当头拍了下来。风声虎虎,掌式中似蕴内

功,洪凌波心中惊,忖道:”

难道他不是孤鸿?“大喝声:”是谁?“

挺身站起,拧腰掌劈去,只见身后来那人手掌拍,向自己掌上迎来,两

掌相击,“啪”地声,洪凌波只见对方小小只手掌,却似汪洋大海,将自己

掌上内力全部化解开去。

刹那之间,她心头颤,抬目望去,却见杨孤鸿板着面孔站在面前,冷冷道:

“你在说谁讨厌?”

“话声未了,已自失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洪凌波樱咛声,娇声

道:”

你……你不但讨厌,而且坏死了。“却见杨孤鸿已笑得弯下腰去。

洪凌波小嘴呶,将他转了个身,远远推了开去,娇嗔着道:“你要是不站

远些,我就不弄东西给你吃。”

杨孤鸿连连应道:“是,是,我定站得远远的。”

洪凌波道:“这才是乖孩子。”

嫣然笑,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嫣然回眸,“扑哧”笑出声来。

杨孤鸿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见她柳腰纤细,粉颈如云,夕阳下的美人仿

佛比平日更要美上好几分,只见她手忙脚乱地从篮中取出许多东西,放在那

方柔绢上,又拿了些小瓶小罐,东洒点盐巴,西洒点酱油。

杨孤鸿只觉阵暖意,自心底升起、忍不住问道:“做好了么?”

洪凌波回眸笑道:“做是做好了,我偏要你再等等,杨孤鸿苦着脸道:”

我等不及了。“

洪凌波咯咯笑道:“看你这副馋样子,好好、今天就饶你次,快来吃吧!”

杨孤鸿大步奔了过去,重重坐在洪凌波身旁,洪凌波夹了块白鸡,放在他

口边,他张开大口,口吃了,洪凌波仰面道:“你说,你说好吃不好吃?”

秋波如水,吐气如兰,杨孤鸿缓缓伸手出掌,轻轻抚她鬓边乱发,此时此

刻,他只觉心中俱是柔情蜜意。

洪凌波望着他出神的面容,又道:“你说,好不好吃嘛?”

杨孤鸿笑道:“你再夹块给我吃吃,这么小的块,我连味道都没有吃出

哩。”

洪凌波笑骂道:“馋鬼。”

又夹了三块鸡肉,起放在他嘴里。

杨孤鸿咀嚼半晌,笑道:“好吃,好吃,……只是,只是……”

洪凌波道:“只是什么?”

杨孤鸿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和盐巴店结了亲家,不然怎会成得这般吓人。”

洪凌波“嘤咛”声,夹起条鸡腿,起塞到他的口中,娇嗔道:“咸死

你,咸死你,我就要咸死你。”

话未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但此刻彼此相对大笑,洪凌波生中的寂寞孤苦,似乎都已在笑声

中消去。

笑了半晌后,声虫鸣,两人笑声突地起顿住,你呆呆地望着我,我呆呆

地望着你,良久良久,洪凌波突地幽幽叹道:“天越来越黑了。”

杨孤鸿茫然仰视眼,弦明月,已自林梢升起,他不禁也叹道:“月亮升

起来了。”

洪凌波缓缓垂下头去,道:“不知道……不知道李莫愁她……她可是已经去

了。”

杨孤鸿缓缓道:“只怕还没有去吧,现在……现在还不到晚上嘛!”

洪凌波道:“但是她毕竟是快去了,晚上……晚上已经到了。”

突地合眼睑,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腮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