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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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个月,王鸥锦的心情特别糟糕。

她在罐头厂工作的父亲王振英遭到了无休止的批斗,因为他曾经做过国民党驻厦门一支部队的营长,虽然在解放厦门时率领百余人主动投诚,但仍然属于潜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反革命分子,需要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历史问题。

王振英的一位老同学年轻时加入了共产党投身革命,后来来到厦门工作并逐渐成为市委的主要领导之一。

在他直接或间接的庇护下,加之战场投诚事实清楚,建国后十余年间王振英倒是平安闯过了“镇反”、“三反五反”和“反右”等多道关卡,唯一的女儿王鸥锦也得以参军入伍,并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后分配至31军文工团工作,成为了军中少有的正营级女干部。

可文化大革命的浪潮不同以往,在上海掀起“一月革命”的风暴后,全国各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夺权运动,纷纷组建起革命委员会取代了以往的市委市政府。

这股浪潮自然也席卷到了福建,席卷到了厦门。

王振英的老同学被打倒后,参与造反的领导和同事们似乎才记起原来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彻头彻尾的国民党军官。

见证过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被红卫兵肆意抄家砸抢的王鸥锦,在她父亲被批斗后,便同父母把家搬到了部队为营团级干部分配的房子里,院门外有战士执勤,算是保得了一时的平安。

虽然父亲总是让她放心,可王鸥锦的内心始终有些不安。

就在上周,特意请假的她悄悄尾随王振英上班,她亲眼看到早已年逾五十的父亲到了工厂之后,要先去传达室领上一块“反革命分子王振英”的牌子,并把它挂在脖子上。

会场内,面对日本鬼子都不肯低头的父亲弯腰九十度站在人群中,戴着红袖章的革命群众围绕着他,肆意地谩骂着,更有甚者好几个红小将用茶杯粗细的木棍殴打早已被推倒在地的王振英。

在王鸥锦心中形象是那么高大的父亲任人践踏,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然而祸不单行,昨天下午母亲回家后,平淡地宣布了学校革委会的处理:对反革命分子家属的她进行劳动改造,让她负责厕所的清理工作。

直到睡觉前,王鸥锦用被子将自己深深蒙住,才哭了出来。

母亲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的人呀!

那是一双能写出漂亮黑板字的手啊!

怎么能去掏大粪呢!

可自己偏偏是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虽然在部队里暂时没有受到殃及,可这一切会不会又发生在她这个反革命分子的子女身上呢?

这个曾经是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又该何去何从呢?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失神的王鸥锦被面前一位容貌一点不比她逊色的年轻女队员摇醒。

她摇摇头,定了定神,记起自己这是在团里的练功房中,拍了拍姑娘的青葱玉指:“没事,我就是昨晚休息得不好。林丁丁,这一次的排练至关重要,军里的首长非常看重,有可能还要亲自审核,你可要好好表现呢,这样关于你今年提干的事情我才好向团长和政委争取。”

“是,保证完成任务,不辜负队长对我的期望。”林丁丁忙向王鸥锦敬了一个军礼。

这时王鸥锦又想起芭蕾舞演员训练和演出时要穿的紧身裤袜已经所剩无几,在当前时期的形势下,这种暴露性特别强的袜子产量已经很小,某种意义上更是有资产阶级的味道在内。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副团长袁晶办公室的大门。

“晶姐啊,我们队里的大袜可不多了,再考虑到日常的损耗那就更紧张了,后面的演出还有那么多,到时候如果不能很好地完成团里的宣传任务……”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王鸥锦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袁晶。

袁晶显然也有些头痛:“鸥锦啊,不是我不支持你,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让我好好想想吧。还有,平时训练的时候能不穿就不要穿了,优先保障演出使用。”

坐了一会,袁晶还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可猛然回忆起昨晚一时冲动下产生的绮丽念头,不禁难为情了起来。

李云龙坐在办公室里犯了难,烟雾缭绕间,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四五只烟屁股。

他昨晚向老婆吹了牛,说是马上解决冯楠在军部的工作问题。

可今天坐在椅子上一想,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去年底他担心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老伙计赵刚,又从军委办公厅那里的老战友打听到老赵出事的消息,坐不住的他派了段鹏、梁军和其他两个梁山分队也就是31军特种部队的战士去往北京打探情况,并告知必要时可采取一切措施。

段鹏等几个人刚到北京两天,就发现赵政委被批斗得非常厉害,脸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伤痕,嘴唇上还有一道可怕的裂伤,露出残缺的牙齿,走路更是一瘸一拐,丝毫没有当年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