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新乐唤来侍婢服侍清洗,再也不让某人借机轻薄自己,谢湘不禁莞尔,也不坚持,捏了捏她的腮帮笑道:“既然如此,那为夫就去办正事了,把那位春儿姑娘找出来好好叙叙。”
早在船上,秦冼便听说了谢湘的猜测,并派人暗中留意乔春,对她行踪了如指掌。
此刻谢湘找他一问,便知道了乔春所在,原来在此处遭袭之后,她便悄悄没入暗中,独自离去。
谢湘自然不可能放她就这样脱身,披着夜色,急追而去。
想不到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寻到了她的身影,谢湘心下生疑,冷声叫住她:“不用装了,你引本座来此是何意?难道还安排了其他人掳劫内子?呵呵,也太小瞧六极宗和留春阁了。”
乔春驻足回身,对谢湘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尊夫人法术高强,即便谢宗主不在,想要劫走她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秦阁主和他那一群爪牙。当初我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上船来抓人,他们偏不听,害得我被你识破,后面才会这么麻烦。”
谢湘嗤笑道:“所以你设计让不听话的同党今夜来找我送死,借我之手替你除去他们?可惜本座偏不喜欢为他人做嫁衣,特意放走了两个,若你过了今晚还有命在,自会有人找你算账。”
乔春面色一变,双目射出怨毒之光,恨不得在谢湘身上刺两个窟窿。
谢湘对她满脸刻毒之色熟视无睹,背负双手,悠然问道:“本座问你话,你好生答了,或可留你一命。乔春,本座与你无冤无仇,你若只是为阮云姜卖命,缘何对本座恨意如此之深?”
“呵呵,你倒是聪明,我自认戏已经演得十全十美了,你怎么知道我恨你?”
“装得再像,眼睛也骗不了人。本座阅尽千帆,又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不至于连女人是不是真心恋慕自己都分辨不出吧。”
“呵,好一个阅尽千帆,好色无耻,始乱终弃!你看看这是什么!”乔春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银色长鞭,对着谢湘劈头盖脸甩去。
谢湘闪身避开,凝眉道:“这是雪莲的鞭子,你是他什么人?你这鞭法,和他是同门?”
乔春手中银鞭狂扫不停,口中森然笑道:“不错,我与他师出同门,自小一同长大。他要做女子,我便与他姐妹相称,他要追寻一生挚爱,我便藏起一腔情思,只愿他得偿所愿,与有情人终成眷属。想不到你这魔头偷了他的心,污了他的身子,到头来却冷心冷情一脚踢开他。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去招惹他?还为了要讨那小妖女欢心,一掌打死了他!你到底是不是人?竟能下毒手杀死痴恋自己的情人。”
谢湘听得满脸不耐,烦躁地运起内劲一掌劈出,掌风如利刃飞向乔春。
她收回银鞭,绞画成圈,割开劲风,正欲再次攻向谢湘,已然被他逮着机会欺近身来,一把钳住右臂,动弹不得。
“你这鞭子功夫,比你那姐妹情郎可差得远了,可见在师门,就没好好学功夫,只顾着单相思。你既对他如此情深义重,那本座便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下去陪他吧。”
乔春只觉右臂忽然传来钻心之痛,咯咯数声,骨头已被那嗜血魔头捏得粉碎。
她尖声惨叫,面色煞白,额前双鬓大汗淋漓,满眼怨恨瞪视谢湘,并无丝毫畏惧之色。
谢湘一甩手,将她扔到一旁,令她剧痛之下又是一声惨呼。
“雪莲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此刻想来,本座根本就是受他欺骗才会与他一响贪欢。他叁番两次纠缠不休,本座已是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可他还得步进步妄想动本座的人,一掌打死他已是慈悲得很了!要不是念着旧情,本座便是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又如何?呵呵,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罢。”
谢湘一步步缓缓走向乔春,神色之间喜怒莫测,全身上下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意。
乔春突然面露嘲讽,阴恻恻笑道:“我既然找上你,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我就算死,也要把你最看重的东西毁掉,让你和我一样,日日夜夜痛苦悔恨,今生今世生不如死。”
谢湘顿住脚步,寒声道:“你少虚张声势,客栈已经布置得和铁桶一般,就凭你们的人,想要掳走新乐简直痴人说梦。”
“哈哈哈哈,谢宗主自诩机关算尽,却不知道什么叫反其道而行之,我们的人没法进去抓她,难道就不能让她自己出来上门送死?你以为只要护住了小妖女,旁人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可那小妖女也和你一样冷血吗?汤里的毒,根本就不是下给你的,而是给那叁个尼姑喝的。那些去偷袭你的不过是弃子而已,真正要抓的是那几个小尼姑。现在你的心肝宝贝早就独自离去,不自量力地去找阮云姜救人了,不信你回客栈瞧瞧呀。”
谢湘心下一凛,瞬间想通了乔春的阴谋,想不到她一环套一环,恋慕自己是假的,给自己下毒是假的,来追击自己的安排也是假的,此刻引自己来杀她也是调虎离山,之前的全是佯攻,真正目的竟是掳走慧梦几人,让新乐为了救友人,孤身犯险自投罗网。
“好!好计策!本座今日便不杀你,要留你命在,好好瞧着本座是如何带回新乐,让你的如意算盘付诸东流!”
谢湘向来狂傲不可一世,即便此刻中计,仍旧丝毫不见慌乱之色,自信有本事能救出妻子全身而退。
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捋下枝条上的红叶,朝着乔春掷洒过去,那片片树叶竟似飞针,疾速射向乔春周身大穴。
她自是知道谢湘内功已臻化境,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当下不敢怠慢,忍着疼痛以左手挥鞭扫向这些夺命叶。
不曾想这些小小树叶非但快,更是坚硬无比,打下一个鞭子便被推歪几分,以至于她勉力运劲却仍是未能全部拦下,终被叁片飞叶击中身体,刺入血肉之中。
霎时间寒气入侵,弥漫周身,令她颤抖不已。
谢湘身形微晃,倏然行至她身前,挥手一拂点了她的穴,抓起领子提起人便往回掠去。
他一回到客栈,就四处寻找新乐的身影,果然找不到人,连同会慧梦叁人一起不知所踪。
谢湘并不急着去寻找新乐。
先在房中四处仔细查看,忽而见到有一团小小的萤火,扑闪扑闪地绕着谢湘飞舞,像一只碧蓝的蝴蝶。
谢湘知道妻子素来喜欢将法器做成蝴蝶形状,便猜想这是新乐留下的线索,于是伸出一只手指,就见这小巧蝴蝶果然乖乖停在他的指腹上,稍稍歇了一下,复又展翅飞起,往窗外飘去。
他提起乔春,跟着这团萤火蝶,跃出窗外,追寻而去。
却说新乐在谢湘走后沐浴更衣正欲就寝,头沾上枕头时发现床帐里面贴了张纸条,取下展开细读之下,心里一沉。
“叁位师太受邀至城西净华寺小坐,劳烦殿下独自前来,以珠易木,共饮相叙。”
新乐叹了口气,谢湘百密一疏,终究没料到人家还有这一个后招。
是了,他那个人,向来不在乎别人生死,这一招对他根本就没用,可是自己却不能对着慧梦叁人见死不救。
这几日相谈甚欢,早已彼此引以为友,何况她们还是受自己连累才会遭着无妄之灾,落入人手。
对方让自己一人前去换人质,显然是对谢湘十分忌讳,那自己只需留个引路的东西给他,自己先去稳住他们,不就行了?
小公主这般安慰自己,从未孤身对敌的她其实心里怕的要命,但又不能对被掳劫的友人置之不理,自己穿上衣裳鞋袜,往袖袋里塞了一堆符纸,在房里留下一团小小萤火,祈求谢湘早些回来看到,最后将青鸟玉簪抛出窗外,化作大鹏,小心翼翼爬上鸟背,乘风飞去。
巨鸟在夜空中盘旋两圈,寻到那净华寺便径直飞去,悄无声息落在寺内。
阮云姜已在此间等候新乐,即便知道她身负玄术,此刻见她乘坐大鹏而来,仍禁不住面露惊异之色。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新乐小心翼翼爬下鸟背,对阮云姜稍稍颔首,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阮岛主引本宫来此处是何意?叁位师太可还安好?”
阮云姜微微一笑,朝身后黑衣人点头示意,随即有人从寺庙大殿中将慧梦慧善带出。
“殿下既已移玉步亲来赴会,本尊也不好不守信用强留二位师太,待本尊携殿下离去之后,二位便可自行离去。今日招呼不周,还望两位见谅。”
说完并不理会怒目而视的慧梦二人,面向对新乐说道:“自那日殿下被谢湘那魔头掳走,本尊日日牵挂,此刻终于得偿所愿,再瞻殿下仙颜,便想着……欲与殿下重续前缘,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阮岛主这话说得有趣,若本宫言否,请问慧智师太还有命在?既是以质胁迫,便不要再说这些漂亮话装腔作势了罢。慧梦慧善二位师太不必忧心,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设法将慧智师太救出,完璧归赵。此地不宜久留,二位脱困之后请速回秦阁主处。”
慧梦自知不是琵琶岛岛主的对手,与其在此以卵击石,不如早点去搬救兵,对新乐点点头,“妙娘千万小心,出家人早已看破生死,你却有丈夫亲人,切不可勉强行事。”
新乐点头答应,慧梦等人遭劫,让新乐对阮云姜全无好感,更因着怀疑他参与弑君,态度疏离许多,早已不是上次那般和颜悦色。
阮云姜也不在意,挥手让人放了那两人,取出一根紫金色的绳子,走近新乐笑道:“鄙人自知殿下精于玄黄之术,飞天遁地无所谓不能,故此准备了好东西招待殿下,这便冒犯了,殿下宽厚仁德,务必见谅。”
说着用手中这根非麻非棉非绸非锦的奇异长绳,缚住新乐双腕,又在她身上缠绕几圈,绑了个结实。
绳子一上身,新乐就察觉不对,此物不是一般的缚绳,而是一件法器,被绑之人,法力尽失,无法使用神魂之灵力。
想不到对方竟是有备而来,此刻的新乐,无法施术,再没任何底牌,完全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好想好想展开牛头人剧情啊!
让男主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女主被男配绑着剥光衣服x到痛哭流涕那种!
啊啊啊啊!
但是不行,要控制自己不能走偏,是1v1是1v1,甜文甜文,不能放飞。
我只能痛苦地去另一篇古言文里面ntr了……
“公主殿下……”
阮云姜站在新乐身边,近的几乎要贴到她身上,擡起一只手,虚虚抚过她的脸庞,放低声音说道。
“自第一眼看到你起,本尊就觉得你很对我胃口,可惜被谢湘那淫魔捷足先登。不过今天,既然你落到了我的手里,那就忘记他吧。从今往后,乖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你放心,我向来怜香惜玉,一定会对你好的。”
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额前,新乐强忍不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娇声道:“你对我好也没用啊,我夫君一定会来找我,带我回去的。”
“让他找不到你不就得了。再说,过了今夜,你与我做的夫妻,还有他什么事儿?我们一起去寻你兄长,将六极宗给连锅端了,看他谢湘还能威风到几时。”
“恕我直言,阮岛主,你何以有此自信,觉得我会同你一道去陷害自己的丈夫呢?”新乐面露不解之色。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心里还向着他。谢湘在武林中浪荡了几十年,花名在外,御女无数。他那些讨女人喜欢的手段和床上功夫,本尊当然早有耳闻。只不过这世上有手段的,又不只有他一个。我琵琶岛的宝贝多了去了,非但有手段,还有好东西,自能令殿下对我死心塌地,爱若至宝。”
新乐愈发担忧起来,猜测对方会用什么下叁滥的毒药,来控制自己的神智,心下焦急,要是丈夫再不赶来就自己,恐怕真的要被阮云姜得逞了。
只是她面上丝毫不显,仍旧从容不迫与对方周旋,拖延时间。
“不知是什么好宝贝这么大本事,阮岛主不如说来听听。”
阮云姜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这么想知道,那便给你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