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免后患,现在杀了他最好?”
司马晚晴接了他的话说下去,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失望落寞。
在段喻寒眼中,人命到底算什么?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刚才救段喻寒,是否也是对他太仁慈?
“所以,我现在也该杀了你才是!你这样的强敌,中了化功散,正是杀你的最好机会!”司马晚晴仿佛在对他说,又仿佛在喃喃自语。
段喻寒黯然苦笑,“不错,我若是你,就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司马晚晴的手紧握成拳,仍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千方百计要杀他,可当机会真正来临时,为何要这般难受?这般不舍?
刹那间,眼前晃过幼时练武的情景。
那时,自己很懒,总是站一会儿马步就想溜走;结果,通常被大哥抓回来,严肃的教训说,不好好练武将来会被人欺负;二哥就会冲大哥扮个鬼脸,然后拍拍胸脯说小妹不怕,将来我保护你;爹看到他们这样,总是哈哈大笑,疼爱的拍着她的小脑袋,说司马家的女儿不用太辛苦练武,因为她有两个天下最好的哥哥,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她。
可现在,他们都离她而去,他们都因段喻寒而死。她凭什么还要对他手下留情?若再心软,岂非今生今世都报不了仇?
几缕和暖的阳光穿过窗棂,照着锦幔上弯如新月的银钩,那银钩蓦地雪亮如刃,直映得司马晚晴的双眸中凄冷一片。
“铮”,擎天无上心法的内力震得银钩之声连绵不绝。纤手如梭,翻云覆雨手的第一式穿云裂石,结结实实的打在段喻寒胸前。
该来的终归要来,段喻寒没有躲闪。
她的内力如飓风般狂扑而至,一瞬间,他的五脏六腑恍若全离了原位,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让他想吐却吐不出来,灼热的痛逐渐蔓延全身,奇经八脉如充气般鼓胀得要爆裂开来。
段喻寒的身子晃了晃,没倒下。
他无奈的轻笑着,“你能克服心软的毛病,烈云牧场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五年之后,你的名字会比段喻寒三个字更加让人心悦诚服。”
她出手的干脆利落,让他有些惊奇。
或许,他的晴,远比他想象的要果断狠决。
司马晚晴有些恍惚,自己真的出手了?
“爹……冰儿怕……”司马冰惊慌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段喻寒匆忙下楼,司马晚晴恍惚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司马冰没醒,原来只是梦呓。
小家伙偎在段喻寒胸前,小手紧紧抓了他的腰带,浑身颤抖不已。
段喻寒轻拍着他的背,柔声抚慰,“不怕,爹在这里。”
小小的人儿慢慢放松下来,脸上渐渐绽放出安心的笑,呢喃着把头更深的埋到段喻寒怀里。
父子相拥相依,如此温暖和谐。
朦胧湿热的水气几乎要模糊了司马晚晴的双眸,因为她将亲手拆散他们,亲手让冰儿成为无父的孩子。
他日,冰儿会不会怪她太狠心?
“娘,娘唱歌给冰儿听,”司马冰好像梦见了什么,含含糊糊的说着,小手四处摸索。他病恹恹的小模样,让司马晚晴看得心碎。
段喻寒忽然很伤感,但这样的软弱情绪只在眼底一闪而逝。
他郑重的把小家伙送到司马晚晴手中。
冰儿仿佛感到母亲的甜香,立刻往她怀里钻了钻,“娘,不要丢下爹和冰儿”。
因高烧而微微沙哑的童音,回荡在耳边,让她心中一片酸楚。
低头间,看到冰儿,看到他和段喻寒酷似的五官轮廓,忽然之间,小小的身体竟压得她手臂沉重无比,沉重得根本无法动用半分内力。
“晴,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吗?”
从未有过的悔意窜上段喻寒的心间。
如果时光倒流,所有的事都重来,他一定不会这么残酷无情。
只要她快乐,从前那些屈辱和折磨他都可以不计较,所有的怨恨他都会强迫自己去忘记。
司马晚晴抬头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然而,那笑容却短暂如划过夜空的璀璨流星,她的身体迅速软软倒下。
忍着浑身的难受,段喻寒抱住她和冰儿。侍立一旁的如画,乖巧的接过司马冰,让他可以好好察看司马晚晴的情况。
怀中的她,粉唇嫣红如醉,肌肤却烫如沸水。
他清楚的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急如鼓点,仿佛随时要冲出胸臆。
是浪蝶的毒!
是她强行压制的毒反噬自身所致!
“嗯……”司马晚晴悠悠醒来,慌忙要起身,和他保持距离。
不容拒绝的,段喻寒俯下头,舌尖挑逗的滑过她小巧的耳垂。
“不要——”她拒绝着。可他热浪般撩人的气息在耳边,她无法忽视内心忧伤又略带甜蜜的感觉。
“让我做你的解药。”段喻寒柔声说着,勾引也好,诱惑也好,他一定要她活着。